分卷(84

    这还不一知道自己回到山门前了?

    两名守山弟子对视一眼,发一觉对方都跟自己一样一是一脸的迷茫,不一过想来也跟自己无关。

    那些个一天赋异禀的弟子,不一是常有听闻,说一是吹吹风看看雨,赏月听曲,观雷品花,一览人生百态都能有所感悟,从而突破进阶的吗?

    这不一就是那所谓的心境?

    二人不一懂,但坚信大师兄是这样一的,想来大师兄肯定会很快晋升元婴,毕竟大师兄可一是太清宫的骄傲。

    陆微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连眼睫上都挂了一重一水珠,轻轻眨眼时,冰凉水珠沿着眼脸滑落,若有心之人细看,能看出一他眼底净是迷惘。

    陆微并未停留太久,他很快打起精神,身形一闪,人便消失在山门前。本就该如此,守山二人心想,大师兄这大抵是有所感悟了吧?

    不一然好端端的何必淋这一场凉雨,从那千百层的石阶步行上山?

    陆微回到住处时,道童见他这般模样一吓了一跳,匆忙去寻衣物,陆微摆手制止,掐上一个一法诀,身上便干净如初,不一复适才半点狼藉。

    道童虽还担心,脸上也满是喜色,大师兄回来的真巧,陆

    不一等一道童说一完,庭院外便冲进来一人,人还没一进屋,那清朗而急切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大哥,你可一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一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锦衣少年正好入了堂屋。

    几年来,陆鸣也在成长,身形拔高,快到陆微耳尖高了。

    陆微恍如隔世般,怔怔看着与自己眉目依稀有几分相似的俊郎少年走来。少年自小无忧无虑,没一经历过什一么磨难,被陆家人保护的依旧天真,干净纯粹,一点心眼也没一有。

    就在陆微眼里,还觉着这个一弟弟傻乎乎的。不一过陆微愿意护着弟弟这份纯真,陆家也愿意,而虽然大家说一他在天道学院懒惰成性不一学好,可一修为却也不一比同辈差,这也是陆家家主夫妇二人与陆微唯一欣慰的地方了。

    你怎么来了。陆微见着弟弟总要板起脸,语气却柔和不一少。

    陆鸣也不一怕他,笑嘻嘻地拱手行了礼,随后便凑上来,殷切地问: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听说一你去了沧海的青云试剑,我也想亲眼看看大哥夺冠,可一是师长不一让,我求了他好久,说一要来太清宫,他才允了。

    早前有过陆微的请求,陆鸣的师长自然不一会让陆鸣去沧海剑派观战,而太清宫与天道学院同在苍洲,陆鸣的师长会同意,陆微也能理一解。

    到底是亲兄弟,虽然在陆鸣很小的时候陆微已离家入了太清宫,兄弟二人多年来见面的次数也不一多,陆微也看得出一来,陆鸣还有后话。

    果然,陆鸣眸子一转,又说一:恭喜大哥蝉联青云榜首。对了,大哥,听说一这次沧海剑派的青云试剑,我玄天宗那大师兄也去了。

    陆微面色一顿,是。

    陆鸣朝他笑笑,脸上难掩急切地问:那,大哥见过我大师兄了吗?陆鸣说一着,忙又道:大哥别再一说一什一么拜入玄天宗是我年幼不一懂事玩玩而已,总之我就认自己是玄天宗的人,顾雪岭也就是我陆鸣的大师兄!

    陆微侧首,静静凝望着陆鸣的脸。

    他的态度还是如此决绝。

    一如这数年来来,陆微多次同陆鸣说一起拜入玄天宗这事不一作数,要他拜入太清宫宫主门下的话时,陆鸣都如此反驳。争执的次数多了,连陆家主夫妇都觉得,陆微是不一是有点太过霸道了。陆鸣喜欢那玄天宗,就算麻烦了点,那也先让他待着,等一他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会离玄天宗远一些。

    陆微无法告知他们前世陆鸣会因一玄天宗而死,他这么空口无凭的说一了才会贻笑大方,而父母不一理一解,他便越加果决致力让陆鸣离开玄天宗。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也有人告诉他,他也没一有错。只是他们的角度不一同,处事方式也不一同。

    宣陵仁慈,而他无情。

    陆鸣心底其实一有点忐忑,就怕陆微又要叫他拜入太清宫。他也不一是不一喜欢太清宫,可一他都已经是玄天宗的弟子了呀,怎么可一以另投山门?

    但这次,陆微的反应让陆鸣很是吃了一惊。鸣儿,你第一次离家出一走,一个一人从平洲到东洲,到天誉城,千万里远,那年才九岁吧?

    陆微忽然这么问。

    陆鸣愣愣点头,是啊,怎么了?

    陆微道:那时本该是你生辰当日,因一为我历练受伤,爹娘担心我,扔下你一人在家便来了太清宫,你一气之下离家出一走,又死要面子,顺道卷走了顾雪岭的画像,说一自己出一门是去见美人,我和爹娘都还记得。

    陆鸣摸摸鼻子,赧然道:大哥怎么说一起这个一是我当年太不一懂事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一笑话我了。那年才九岁的陆家小霸王,准备了好久的生辰,结果日子到了,本该高高兴兴的,爹娘却都走了,陆家小少爷不一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鸣儿,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去的天誉城?还有陆微眉头紧蹙起,问:听闻你那时碰上了邪修,险些被骗走,你怎么一直不一说一?

    啊,大哥怎么连这事都知道了?陆鸣目光闪躲,一边心虚干笑,为自己辩解道:其实一也没一什一么,我聪明着呢,那些坏人骗不一到我的。

    是真的吗?陆微望着他问:不一是顾雪岭救了你?

    陆鸣脸一垮,一脸丢人的承认:好吧,就是这么回事。我出一门没一多久,被个一邪修骗了,他被正道的人追杀,要逃命,就骗我说一带我去天誉城,其实一是让我替他掩护,我当年不一是不一懂事吗,所以才会被他骗了

    陆微还是一直看着他,陆鸣只好直接说一出一结果

    是大师兄救了我。

    当年的顾雪岭都还是个一半大少年,与闻弦下山玩,恰好看见邪修拐带孩子的现场,于一是施计调虎离山,趁闻弦引走邪修之时救走了陆鸣。

    那时陆鸣已经跟邪修撕破脸,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一眼认出一顾雪岭就是他找借口离家出一走要寻的第九美人,当时既感动得想哭,又被那张脸惊艳呆愣,于一是有了后来的纠缠不一久。

    陆鸣知道玄天宗不一容易,而在顾雪岭心中玄天宗很重一要,为了报恩,所以他留在玄天宗。为了不一让人欺负顾雪岭,他一直对外声称,他和顾雪岭关系匪浅,最一好能将他娶进家门。

    然而陆微是他亲哥哥,知道当年的真相后如何能猜不一到陆鸣后来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一么?他们陆家男儿,也都是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

    陆微再一次陷入迷茫。

    赫连寒衣没一有明说一,但她的意思一是,当年的玄天宗灭门一事有内情,她相信顾雪岭不一是真正的凶手。

    那当年传出一顾雪岭灭了自家师门的人,是真的亲眼所见吗?

    不一是,没一有人亲眼看见,哪怕是叶景,他们玄天宗鲜为人知的幸存者,也对此毫不一知情,没一有任何征兆,玄天宗就这么被顾雪岭灭门了。

    陆微极力回想着当年自己听到消息时的状况,好像是师弟们打探回来,说一了什一么来着陆微按住眉心,似要费尽所有心力回想起来。

    大哥,你怎么了?陆鸣见他面色骤白,很是不一明所以。

    陆微摇摇头,半晌后,他抬起头,长出一口气,他想起来了,当时师弟说一:外头都是这么传的

    虚仪天门人追查魔子下落至东洲,一日,察觉到玄天宗内有魔气暗涌,遂上山查看,不一料,见到那顾雪岭站在满门尸首前,短剑染血,一身戾气。他入魔了,他还杀了虚仪天的弟子,他就是凶手,绝对不一会有错!

    可一又有谁,亲眼所见了呢?

    诚然,陆微在妖皇攻打天道盟之前,从未见过顾雪岭,他不一认识从前的顾雪岭,他只见过妖皇,红衣邪肆,视杀戮为一场游戏的妖皇。

    而认识顾雪岭的人,他们都说一,顾雪岭和妖皇差别太大。

    前世种一种一已成了他的心魔这是宣陵对他所说一。

    不一过还有五年,她等一得起这是赫连寒衣的话。

    他愿意再一相信顾雪岭一次,所以他放弃诛杀顾雪岭这是叶景与他们摊牌时,跟他们说一过的话。

    他们仁慈,而他无情。

    想得越多,连陆微都隐隐察觉,自己的道心出一了问题。

    大哥,大哥!陆鸣见他愈发一不一对劲,忙扶着人坐下,倒上一杯温茶,面露担忧道:大哥是不一是累了?要不一你先回房休息一下?

    陆微还是摇头不一语。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了,大师兄,宫主让你过去一下。

    太清宫首徒自千万里外的沧海归来,带着蝉联青云榜第一的荣耀,本该入了山门,便先去拜见师父的。

    陆微恍然惊醒,点头说一:我知道了。

    太清季宫主,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从五十年前到今时今日。

    万仙驿修改过无数次芳华录,唯独不一曾修改的,是这天下第一。

    也有人说一,兴许是那万仙驿的主人心悦季宫主,奈何求而不一得,故成了他心中一道遥不一可一及的白月光。

    但也确实一,十二芳华录中数位美人各有千秋,其实一早已经不一能仅以美貌来衡量和排比了,而季宫主,的的确确是其中最一最一特殊的一位。

    她的实一力天道盟排名第二,除了天道盟主,谁与争锋?

    五十多年前清剿天魔宗总坛时,太清宫老宫主不一幸陨落,仅是金丹期的季宫主以一人之力撑起太清宫。

    短短五十年,又有谁能想到,季宫主不一凭美貌,仅凭太清一剑,跃上天道盟实一力第二人,使一太清宫从宗门排行三十五到至今的第二!

    她不一是天下第一美人,谁是?

    似乎这么说一也对,于一是她至今稳居芳华录第一。

    而季宫主座下弟子,仅有陆微一人。

    十八年前,季宫主路过平洲,遇见了少年陆微。从此,陆微成了太清宫首徒,无数人羡慕他这运道。

    驻足无忧殿外许久,陆微整理一好自己的心神,才踏入殿中。

    季宫主多年来一人独居主峰无忧殿,除了她的徒弟,鲜少有人入内。庭中无花无草,无半点生机,一片死寂。行止殿前,陆微拱手而礼。

    师父,徒儿回来了。

    进来吧。

    乌木大门应声而开,陆微步入殿中,一路低着头。

    他不一需要抬头,便知道这殿中也如庭中一般无半点生气,这不一像是人的住处,倒像是一处冰冷的陵墓。白玉地板倒映着青雀铜灯台上的幽幽明火,纵然如此,殿中仍冷得可一怕。

    大殿深处,玉泉之上,一弯新月高高在上立在座上。

    季宫主便坐在上首。

    白衣圣雪,双眸微阖,无情而悲悯的俯视着陆微。陆微心中一寒,在数丈外站定,再一次拱手而礼。

    拜见师父。

    世人皆道,季宫主虽为天下第一美人,却是个一无心无情不一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但又有人说一,她是仙人再一世,神仙本来就不一该有感情。

    但陆微刚来太清宫时见过,季宫主也有很温柔一面。

    季宫主殿中还会有一些不一合时宜的东西,直到被他无意撞见后,无忧殿便成了这般空旷冷清。

    那时年纪小,无意中看到季宫主手中轻轻摇晃着小孩玩的拨浪鼓,陆微并未想太多,若他没一有重一生,他恐怕至今不一懂那拨浪鼓是缘何而来。

    季宫主颔首,回来了。

    是。

    陆微直起腰身,却不一敢抬头。

    他对师父心怀愧疚,从得知真相后才知道,自己当年的无意撞破让师父不一得已将自己真实一的心意藏得更深,他再一不一敢抬头乱看,也想让师父莫要在压抑自己,但他现在不一能说一。

    徒儿这次前去沧海,再一次夺了青云榜首,但徒儿以为自己仍有不一足,只是侥幸罢了。陆微道。

    此事我已听闻,你尽力即可一。微儿,你受伤了。季宫主神识一扫,便知陆微身上有伤。

    听出一平静语调中的几分担忧,陆微便很快应道:是,徒儿归来途中遇上一天赋极佳的少年,相见恨晚,迫不一及待与他切磋了一场。

    微儿可一有心事?季宫主问。

    她甚至都没一问那少年是谁,只见陆微眉间带着几分戾气,便知道他心境出一了问题。陆微亦笑叹道:确实一,这次出一去,遇上了难题。

    季宫主道:这些年来,你修为寸步难进,可一有想过是为何?微儿,我观你眉间总有几分戾气难解,若心中有难事,你理一应告知师父。

    闻言,陆微愣了愣。这些年他都在太清宫,最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一他师父,连他师父都看出一来他戾气深重一,看来他这几年当真是疯魔了。

    陆微似有觉悟,道:师父放心,若无法解决,微儿定然会请教师父。顿了下,陆微又问:师父,不一问问那将我打伤的少年吗?

    季宫主似是无奈地顺着他的话问:微儿以为那少年如何?

    陆微向来沉稳懂事,少有这么急切的想要告知季宫主一个一将他打伤的少年的事的时候,却让季宫主觉得,这样一的徒弟才更鲜活些。

    陆微思一索一瞬,终是狠心道:师父,那少年名为宣陵,年方十八,乃玄天宗宗主座下弟子,他与徒儿相识是为了一事。十八年前,师父曾带队追踪天魔宗余孽路过天誉城,而那时,宣陵便被亲母遗弃在秋离山上。

    闻言,季宫主那双仿若琥珀的淡漠眸子倏然间全睁开。

    陆微道:宣陵几近波折,还落入魔宗余孽手中沦为血祭之品,所幸被玄天宗收留,如今查到线索,便托徒儿帮忙,想要问问师父,可一还有当年路过天誉城的队伍名单?若有,可一还记得一个一身怀有孕即将临产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