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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姝之提裙上阶,素白裙边缓缓散开,她跪在月深身前,身体自带的冷香随着春风漾漾荡荡送到了月深鼻尖。 不似任何香料浓重的香味,模糊又清淡的幽香让她忍不住盯着秋姝之松绾的发髻多嗅了一下。 如墨水倾洒一般的长发,若是簪上艳丽的蔷薇该是怎样的耀眼夺目?月深心想。 她拈着花准备簪在她的发间,忽然一声尖细的嗓音刺破天空。 “太后到——” 百官乌压压跪成一片,连跪皇帝时态度轻慢的秦舒也严谨了起来,唯有小皇帝月深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当今太后秦倾,秦家嫡子,先帝继后,先帝在迎娶他没多久便病故了,因此这位太后年龄还不过三十岁。 别看他年纪轻轻,但权势极高,与秦家一起架空了皇帝,垂帘听政,百官可以不敬皇帝却不敢不敬太后秦倾。 秦倾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进入杏园,比起皇帝的仪仗更加大气威严,俨然一副压倒之势。 秋姝之跪在座边,只见一片玄墨色烫金衣袍从她眼前划过。 秦倾看了眼月深手中的蔷薇花。 “这位想必就是探花娘子,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低沉的男声如沉稳流淌的水流。 “是!”秋姝之缓缓抬头。 面前的男人一身玄色烫金衣袍,长发被玉冠束起,面容俊美深邃,细长温和的双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秋姝之看见他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艳。 不过最吸引秋姝之目光的,还是站在秦倾身后的那位男子。 他穿着四爪蟒袍官服,胸前绣着形似龙的凶兽张牙舞爪阴寒入骨,腰间一条玉带约束腰身,织金乌纱官帽下是他苍白地几乎没有血色的肌肤,五官清冷绝美,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如雪山中俯视众生的神祇。 从始至终,他都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更没有看过秋姝之一眼,握着绣春刀的手背青筋毕露,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危险。 “父后,簪花礼还未完成,先让儿臣给她授簪花礼吧。”月深说道。 秦倾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蔷薇花缓缓说道:“簪花礼要授,但这蔷薇却有不妥。” “有何不妥?”月深微不可查的皱眉。 三甲所赐之花是从先帝延续下的,历任探花都簪蔷薇,秦倾这番话就是在打压她的皇权。 秦倾轻指着远处清淡如烟的杏花:“杏花乃及第之花,簪在秋娘子发间再适合不过,仪儿你觉得呢?” 雪山般的美人动了动眼皮,清冷的眼眸看向秋姝之,却在发现秋姝之也在看她的时候飞快的移开,活像看见了什么凶神恶煞,紧握着绣春刀的手攥的发白:“但凭父后定夺。” 秋姝之眼眸一闪,她有这么可怕么? 此言一出,不等皇帝应允,座下就有一官员折下一枝盛放优美的杏花谄媚奉上。 秋姝之离那周身清冷的美男子最近,只见他隐在锦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指尖迸出苍白色。 花枝斜斜插入发间,如雪似玉。 秦倾微微一笑,典雅优美:“果然还是杏花更适合卿,陛下觉得如何?” 月深紧抿着唇,半晌才道:“甚好。” “早听闻秋娘子貌若神女仙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杏花都要自惭形秽,真是活色生香第一流。”秦倾幽幽说。 百官听在心中,当今太后权倾朝野,秋姝之能得他的赏识,日后前途无量。 “太后谬赞。”秋姝之平静地说。 换做其他人早就已经欣喜若狂,顺势巴结了。 秦倾见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勾唇一笑,转头问月深:“陛下可有为学子们赐官职?” “还未。” “哀家觉得,状元秦舒有政论之才,可入内阁。榜眼姜姒可入吏部,陛下觉得呢?” 月深心中冷哼,秦舒之母秦政本就是内阁阁老,如今秦舒也入内阁,摆明了打算女继母职。 她沉默片刻,笑道:“甚好,就依父后所言。至于秋姝之,朕觉得她文采斐然,就让她入翰林院做天子侍讲。” 天子侍讲,从五品官职。 历代探花入仕基本都是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做起,可见皇帝偏爱,也算是对秋姝之科举名次的补偿。 宴会结束后,皇帝恩赐前三甲在京城骑马游街,春风拂过,杏花纷纷飘落如雨,京城百姓微微纷纷围了上来,想抢夺学子们头上的簪花。 更有小郎君推开沿街的窗户,对着秋姝之绣帕招摇。 秋姝之摘下头上的杏花,向空中抛去,人群争相抢夺,想拿回家给自己的女儿沾沾喜气,最终被一个小儿郎抢到,宝贝似的揣着杏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骑在高头大马上,眸光在杏花雨中一瞥,无意中看见了那位如寒冰般的雪山美人离去的背影,背后绣着的凶兽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秦舒不知何时骑马到了她身侧,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您别说笑了。” 秦舒笑着说:“秋娘如今是从五品官员,要什么男人得不到,不必把心思浪费在他身上,他不值得。” 秋姝之淡笑着:“我不过是看了他一眼,您多想了,不过听您的意思好像跟他很熟?” 秦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他是长皇子月冠仪,当今皇上唯一的嫡亲哥哥,也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男人干着比女人还要血腥的活,进了他昭狱的人没有一个能完整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