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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黛笑了笑:“她叫纪眉,云南人士。” 说罢,安黛拉下帘子,将纪眉的身影隔绝在外。 她附在秋姝之耳边小声道:“她母亲原是滇川交界的大土匪,后来山寨被剿灭,朝廷看她当时年纪小就招安了她,不过此人生性阴冷不好相处,常因为一点口角就与人打架,大人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好。” 秋姝之看着晃动帘子下时不时露出的红色衣角以及黝黑描金的刀鞘,在看安黛拉下帘子时露出的细嫩的手心,心中微微一凉。 纪眉纵使土匪出身,虽然本身就是个不确定的因素,但至少有点武功底子。 但安黛的手心连一点习武之人的刀痕也没有,说明她恐怕就是个半吊子。 顾郑明面上给她安排了两个侍卫,实际似乎没一个靠得住,估计她真遇到了危险,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夜半时分到了延顺县,县丞戴云带着府衙一行人在衙门面前迎接。 夜深如墨,寂静地只能听到蛙叫蝉鸣,衙役们手执火把在这漆黑的夜里汇聚除了一片亮如白昼的光明,火光冲天将府衙牌匾上的‘清正廉明’映得惹眼。 秋姝之下了马车,戴云立马上前,拱手道:“秋大人,下官早已等候多时,您行途劳累快随我进后堂吧。” 秋姝之微微一笑,眼底不着痕迹的一扫,将四周人群的反应尽收眼中。 这些举着火把的人群,有半数都为穿衙役官服,手臂苍劲似铁,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矿中风吹日晒的人。 她们半张脸隐藏在火光之中,眼中暗含野兽一样的凶光,她们将秋姝之一行人团团围住,火光如篝火一般汇聚在一起,如同羔羊落入猛禽恶兽的盛宴,待宰分食。 秋姝之隐隐觉察到危险的危险,纪眉也握住了刀柄。 “多谢大人,正好我们奔波一天也有些乏了。”秋姝之顺势说道。 一行人进了府衙后堂,没了外面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气氛顿时松了许多。 “延顺一带自从发现了银矿就常常发生盗矿之事,说来惭愧,一个小小的延顺县人手本就不足,对付这些刁民实在是有心无力,以前顺天府也常派人来督查,她们手段倒是利落,抓了一批又一批,但她们一走,盗矿的人就又来了。” 戴云贴心的为她沏上一杯热茶,言辞恳切的说道:“不过现在好了,秋大人您是陛下亲笔御封的探花娘子,您就是我们延顺百姓的救星。” 秋姝之默默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茶却也不喝,只问道:“银矿?” “是。”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区区一个盗矿之事,顾郑为什么要派她来了,而且还故意藏着掖着秘而不发延顺县盗的竟然是银矿。 大启国除了官府发行的银票之外,更加在百姓间流行的通用货币就是金银,偏偏延顺县有大量银矿,真就是坐拥金山银山。 怪不得盗矿一事屡禁不止,挖矿就等于挖钱。 “可有近年来清查的记录?” “有,我这就派人去取,不过大人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您车马劳顿,还是早点休息的好。”戴云担忧的劝道:“我已派人准备好了厢房,您还是明日再看吧。” 秋姝之唇角轻抿,眼中含着一丝笑意“多谢戴大人关心,劳烦一会儿将卷宗送到我屋里。” 秋姝之三人被带入一间厢房内,纪眉安黛就住在她的隔壁。 这厢房看似普通,但处处装潢雅致,连屋中点燃的熏香都是上等的龙涎香,香气阵阵催人入眠。 “大人,这是盗矿一事的所有卷宗,请您过目。”戴云拿出一摞厚厚的文件交给她。 “放下吧。”她说。 戴云将卷宗放在桌上,见秋姝之脱下外袍,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唇角勾起。 等戴云一走,秋姝之立马掐灭了龙涎香,挥散了空气中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不论是刚下马车时那些县民们凶恶的眼神,还是看起来温柔和善的戴云,甚至是这一支昂贵到根本不是一个县令可以承受的起的龙涎香。 延顺县处处透着诡异。 她开始翻看卷宗,卷宗记录从两年前顺天府就派人来延顺县解决此事,但不论是多么雷霆的清扫活动,抓了多少人,判了多少人,最后这些小银窑都会死灰复燃。 秋姝之抬头看着那支被她掐灭的龙涎香。 ‘官匪勾结’四个字顿时涌入她的脑中。 “大人,您还不睡?”沉入低鼓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月光描绘出她一身曳撒的身形。 秋姝之被她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声音又有些诧异:“纪眉?” “嗯。” 秋姝之起身开门,果然看见纪眉还是白天的装束,没有一点就寝的意思。 “我有些睡不着,你驾了一天马车想必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不用担心我。”她说道。 纪眉站在门外,看着厢房内灯火通明,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敛眉深思。 “大人可是在担心银矿一事?” 秋姝之一笑:“我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银矿之事吗?” 纪眉看着她身后翻阅了一大半的卷宗,紧绷了一整天的神情终于有些松动。 “大人保重身体。”她干涩的说了句话。 秋姝之微惊,这人在白天驾了一整天的马车都不发一言,沉闷的像块木头,今晚竟然主动关心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