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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倾清人在顶楼的指挥中心里,死死抓着桌子,视线已经模糊。 她看见那千分之一秒,林焰狠狠摔在地上,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蹭着地面往前滚了很远,一动不动。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小孩哇哇大哭,老人跌坐在地上,路边的老百姓全都没缓过来,也不敢靠近。 只见从地上爬起一个男人,起先几个起来的动作十分吃力,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飞快地抱起小孩托着老人转移到路边,后面的铁骑队追上,围住了公交车。 “阿焰!”郭浩喊。 “我没事!”林焰转身回来,捡起地上的枪,对准驾驶座。 车上,有个女人在哭喊:“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求求你们!!” 是个孕妇。 林焰朝队员打了个手势,队员跳到车窗上看清车内情况,一个孕妇躺在车厢后半截,肚子上一片血,不知道被捅了几刀,她身后,还趴着一个女生。 “妈的。”队员实在没控制住骂出声。 专挑女人下手,真该千刀万剐。 林焰与郭浩交换位置,他从窗口跳进去,手肘一个猛力撞击,将凶手压制在车壁上,摁下了开门键。 凶手并未反抗,一双杀红的眼平静地看着林焰。 就在这时,特警到了。 交警后面的任务是控制路面,疏散群众,协助特警。 就在眼前的医院迅速把车上的伤员运走。 林焰站在警戒线旁,回头看着目光所能触及的最远处,这一路,像是被撞散了一样,零星掉落变形的车轮和铁片,红绿灯旁被撞坏的小车咿咿呀呀打开车门,一家人心有余悸地下了车,瘫软在地上。 一轮很圆的夕阳像一颗咸蛋黄,挂在远处红绿灯的灯杆上,林焰朝上面的摄像头抬了抬手。这个黑洞洞的眼睛洗刷了凶手带血的那个眼神,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阿焰!”郭浩惊恐的扶住了缓缓往后倒的林焰。 余倾清看到了,那个往下坠的身影。但她不能走。 张姐和汤圆都在赶回来的路上,瞿队已经先到,安排着后面的工作,余倾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又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隔了一层,不真切。 瞿队忽然停下来看着她:“算了,你休息一下,小张已经在楼下,马上就到。” 余倾清摇摇头:“我可以。” 等报废的公交车被拖走,现场打扫干净,路面恢复通行后,余倾清收到了郭浩的微信:【他说他没事,让你别担心。】 余倾清躲进卫生间,再看了一遍,一颗小水珠溅在屏幕上。 这一夜,整个交警大队通宵忙碌。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讨论,都在后怕,原本要走这条路却因为种种原因改道的人们都在庆幸和唏嘘。 凶手家附近的邻居比调查组更了解内情,一切的起因是谈不拢拆迁费,而后凶手失去了公交司机的工作。 凶手认为是拆迁办对他进行不公正打压,他在周六这天下午和再一次登门拜访的拆迁办主任和居委会主任争吵起来,直接在家用刀刺死了居委会主任,出来被民警拦住时再次一刀割喉,那个民警才26岁。 后面的事,交警大队则最清楚。 凶手上了45路公交车,在车上刺伤四人以及司机,司机在弃车前打开前后门让乘客逃命,一个下课的女学生因伤势过重下车后死在车站旁。 凶手驾车继续冲撞,碾压红绿灯前一名骑单车的男子及一对骑摩托车的夫妻,妻子半只脚掌被碾碎。 再之后,因为指挥中心的预判,因为铁骑队的疏散和阻拦,没有再造成更大的伤亡。 那个腹部被刺中的孕妇最终拿掉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另一人仍旧在抢救中。 余倾清在天光微亮时走出了警队。 汤圆的车停在门口:“上来,我们去医院。” 他们到医院时,院里的护工还在洗地板,据说,那个孕妇的血流了一地。 为了不造成恐慌和引起不必要的谣言,明早八点之前,急救中心门口这块地板是必须刷干净的。 郭浩一直在医院,林焰受伤的事没敢告诉他阿嬷,邱明派他照顾,他知道汤圆要来,等在楼下,一见余倾清就说:“脑震荡,软组织挫伤,他去年受过伤,有复发的迹象,要观察几天。” 汤圆眼泪就下来了。 反观余倾清,她只是平静地说:“我去看看他。” 林焰在双人间,余倾清透过玻璃看见他很虚弱地躺在那里,手上插着管子,侧脸因为摔下摩托车时的剐蹭留下了好几条已经止血的血痕。 女孩紧紧攥着门把,脸往上扬了一下,逼退眼中的脆弱,再拧开门,轻手轻脚地站到床边。 郭浩和汤圆站在门外,看见余倾清就那么沉默地看着林焰,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汤圆哭得抽抽,小声说:“我吓死了。” 郭浩低头,也是那种被沉淀后的安静,一直看着怀里的小汤圆。 “你有没有受伤啊呜呜呜呜。”女孩一直哭。 “短途旅行好玩么?”郭浩哑声问。 圆脸女孩嘴硬地嗯了声,然后又开始哭,哭着捶他一拳:“郭浩!你这人没有心!” 他把女孩小小的拳头包起来,不敢气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