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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南亭别苑,只是如今小郡主与他调换了处境。 原来被无情背弃的感觉是如此钻心蚀骨的疼,她的眼泪那样灼热而凄惨,似乎含着无穷无尽难以言说的哀戚。 倘若那时的傅丞相肯回过头来瞧上一眼,会否因那双如幼兽般凄离无助的眼睛而有片刻的触动。 可惜没有这样的倘若,傅长凛走得干脆而冷漠,小郡主却始终蹙着眉,忧心他肩上因风发作的暗伤。 傅长凛此刻孤身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后背新添的鞭伤因方才的打斗而撕裂。 小郡主却转身走得决绝,不愿多看一眼。 那身鹅黄色衣裙似乎透着融融暖意,却再也难以照不进他心底。 第25章 冬炭 小郡主赏的,不跌面 这场南亭别苑之宴最终不欢而散。 楚流光吩咐侍卫将贺恭好生送回了贺府, 驾车接了小郡主回来。 临王府的车驾里时刻燃着炭炉,不知比外头暖和上多少倍。 楚流萤抱着手臂凑在炭炉旁,被冻得僵硬的四肢才终于渐渐恢复了些知觉。 天际浓云低垂, 天色中隐隐透着暗沉而渺远的红色。 这场暴雪似乎完全没有结束的预兆。 小郡主抱着车中蓬软暖和的衾被,这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深深地陷进软靠里。 她小口酌着热茶, 浓黑的水眸被氤氲的雾气浅浅掩过:“哥哥, 今日这批人究竟什么来历, 又为谁而来,你可有头绪?” 楚流光眉眼一垂,淡然摇了摇头:“照常理推算, 应是直冲我们而来。只是今日那批人行径古怪,到更像是为杀贺家二公子而来。” “贺恭一介闲人,在朝中连个一官半职都无……” 楚流萤自衾被间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圆眼,恍然间似乎与儿时别无二致:“倘若是冲我们而来倒尚且说得过去,若是冲贺恭而来,动机何在呢?” 楚流光喂给她一块点心,叹道:“此事如今全无线索,只恐无从查起啊。” 今日这批人从护甲到弓箭,皆无任何标记可供辨别, 似乎并非江湖之上的杀手集团,而像是谁人专门训练的府军。 贺恭这样闲云野鹤式的人物, 与朝中权势利益全无牵扯。 倘若这批人竟是为他而来,大约只会是私人仇怨。 小郡主虽与这贺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却实在说不上了解。 他究竟与甚么人曾有过甚么恩仇, 小郡主一概不知,亦没甚么兴趣知道。 回府时已是薄暮冥冥,今夜隐约还有暴雪, 街道上喧嚷热闹的商贩皆仔细收了铺子,同时备足了炭火,静待下一场风雪降临。 翠袖殷勤地迎上来扶小郡主下了马车,室内早已烘足了炭火,又烧了热水为她沐浴。 楚流光下了车马便被楚承召了去,大约是回禀今日的情况去了。 闺阁偏殿的沐池中早备下了热气蒸腾的水。 小郡主在一干媵人的服侍下散开长发,阖眸靠在池壁上。 她眉色极浓,如鸦羽般覆在细腻如玉的肌肤上,更衬出几分出尘绝世动魄惊心的美感。 翠袖跪在池边温柔为她擦洗着指节。 今日殿内似乎换了更为明澈清爽的香料,较之以往的木香舒适许多。 楚流萤闲散而慵懒地半抬起眼睫,音色软糯道:“翠袖,今日换的是甚么香?” 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熟悉感。 翠袖动作一顿,疑惑道:“郡主,今日没有焚香啊。” 楚流萤倏然一顿,侧眸时瞥见窗外楚锡硬朗坚毅的背影。 楚锡尚守在殿外,这清浅幽浮的冷香断然不会是贼人吹进来的迷香。 小郡主微微侧过头来,万千青丝似泼墨般倾斜而下:“今日烧的是甚么炭?” 翠袖登时被这一语点醒,俯下身来轻快道:“险些忘了,今天白日里宫里专掌内务的元福公公来过了,送了许多新炭和时兴的料子。” “说来也奇,这炭烟灰极少,燃着时并不气闷,反倒透着股清新的竹木香,竟比往日里用的那些御品还要强上一些,大约是宫里捯饬出来的新玩意。” 小郡主却眸色深深,敛神仔细嗅了嗅这股子清凛爽朗的冷香,歪头问道:“今日元福公公送来时,你可有留意究竟是新炭还是旧炭?” 翠袖一怔,迟疑道:“这奴婢倒并未留心,元福公公只说,是今冬的新炭,可送来时却似乎仍有星点未扫净的微尘。” “这便是了,”楚流萤泠然一笑,“若我猜得不错,这炭只送来了九秤。” 翠袖霎时间睁大了眼睛:“不错,不多不少,正是九秤。郡主您……” “这哪里是宫里的御品,分明是近三年南蛮的贡品。” 这炭原料只生于南蛮境内,且极难存活,每年才可炼得三秤的炭,尽皆被拿来孝敬给了傅大丞相。 傅长凛一向不甚在意这些,内务府送来了便一概丢在库房里。 那日小郡主负伤,留在丞相府将养时,殿中燃的便是这炭。 彼时她觉着新奇,便多问了一句。 至于九秤更是简单,南蛮自三年前才开始向我朝进贡,如今放眼整个王朝,存量也不过九秤而已。 元福公公这一番说辞,大约亦是受了傅长凛的吩咐。 楚流萤漫不经心地撩着水波,微抬起下巴轻蔑而桀骜道:“备礼,本郡主要重赏丞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