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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谎言都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等宋辞终于明白那阵苦味和巧克力坏了并没有关系的时候,离他遇见沈酌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年。 几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例如。 世界上最后一个爱沈酌的人,在他十岁那年也离开了。 出丧那天。 宋辞哭得比他这个亲外孙还要夸张。 嚎了两声,就戏剧性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 沈酌在床前守着。 宋辞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兔子。 他委屈巴巴地问:“沈酌,你是不是要回你爸那里去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酌掏掏耳朵:“你说啥?” 宋辞越发委屈地重复了一遍。 沈酌:“我爸早死了,我去哪儿?” 小孩这时候还听不懂他话里的嘲讽。 傻愣愣地问:“你爸什么时候死的?我奶奶没和我说过啊。呜呜呜,沈酌你怎么这么惨啊,你怎么连爸爸都没有了。” 沈酌给了他一巴掌。 照着脑袋。 宋辞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他抽噎两声。 伸手。 戳了戳沈酌附在被子上的手背。 “沈酌,你还有我。” 就是这句话。 注定了他会被沈酌坑一辈子。 如果时间能回到六岁那年的八月。 宋辞一定要对那年的自己说一声。 别去隔壁。 那里有只妖精。 …… 高考结束第二天。 沈酌买了去A市的票。 坐了两个小时十八分钟的动车。 花了十分钟等车。 用了十二分钟到了公司楼下。 狗血的事情就跟家里钻出来的蟑螂一样。 捉到一只,就意味着家中不为人知的角落肯定还躲着下一只。 十二年前,他目睹了生父与第三者苟.且的画面。 十二年后,他在沈栋办公室里再一次看见同样的画面。 狗嘛,始终改不了吃屎的。 相较于当年的惊慌失措。 沈栋此时的表现,可谓称得上是教科书般的镇定。 他慢条斯理地推开腿上惊慌的女人。 弯腰。 捡起掉落在女性短裙上方的黑色皮带。 一边给自己扣上,一边用肯定的语气问:“沈酌?” 时光在男人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十多年前能勾引到对面女人的容貌。 隔了这么久。 依然有着能吸引又一只野蝶的资本。 女人臊红着脸仓皇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 还能闻见那股让人直犯恶心的异味。 沈酌开门见山。 把一张罗列着各种数字的打印纸递到男人面前。 十二年。 足以磨灭男人本就缺失的父爱。 他用商人才有的精明眼光在那上面打量了下。 笑。 “多了。” 沈酌也有筹码。 虽然这筹码送来的时机有点巧。 照片将两人肮脏的动作拍得很清楚。 至少是沈栋看见了,脸色会骤变的程度。 男人说。 “你外婆没有教好你。” 沈酌:“打狗这种事,六岁那年她就教过我了。” 离开这栋大楼时,沈酌看了眼时间。 这一趟,算起来正好用了他三个小时。 沈清当年用了三个小时才咬牙生下他。 如今,他用同样的时间,彻底断了这血缘。 网约车到路口的时候。 沈酌和一个满脸怒容、匆匆赶来的女人擦身而过。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沈酌帮忙,添了一笔。 他坐上车。 车子启动的前一刻。 一张被折断的手机卡,被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沈酌把沈栋卡里的钱。 一分不剩地转进了自己的卡。 他买了张去B市的票。 大学报的也是B市的。 不出意外。 这会是他最终骨灰埋葬之地。 房子是新买的。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住了一个人和一只猫。 沈酌并不怎么喜欢做饭。 但一直叫外卖,会显得他活得很没有人味。 没有人味。 沈酌并不觉得这是自嘲。 他知道自己的确没有人味。 宋辞从大洋彼岸给他打微信语音电话。 感谢马某。 不然昂贵的跨国电话费,他俩谁也付不起。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三年前。 上一次通话。 在昨天。 “去找过你爸了?” 宋辞的变化是明显的。 小的时候,单看外表,只会让人知道这小孩话很多。 在国外待了三年,别的不说,仅气质这一块,就被他爸妈拿捏得很好。 看着就像个绅士。 可惜沈酌见不到宋辞人模人样的另一面。 两人朝夕相处十多年。 早将对方骨子里写着什么东西摸得一干二净。 他眉头只是微微一皱。 宋辞就看明白了其中含义。 少年改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