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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他愣住了,就连殷九竹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景旭,你每天早上都提前一个小时到医院吗?”殷九竹喃喃问。 “其实是一个半小时……”景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莹姐每天早上又要负责打扫前台的卫生,又要给病宠喂晨药,有点忙不过来。所以我就早到一会儿,帮她分担一些,也顺便积累一些经验……”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 殷九竹定定望着他。 几秒后,殷九竹下定了决心。 “景旭,你去换手术服。”她沉声下令,“十五分钟之后,我要看到三号手术室准备完毕,骨板骨钉和所有骨科要用到的东西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景旭被她的话砸懵了,他足足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殷老师,您要带我上台?” 殷九竹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傻问题。 她抱着浑身是血的猫咪走向x光室,只留下一句话—— “这次的手术会非常复杂,我的要求也会比你想象的更加严格。景旭,这是你第一次做我的助手,别让它变成最后一次!” 第13章 案例十三 野猫案(三) 这是一场格外艰难的手术。 在上台之前,景旭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如此复杂的情况。 X光显示,这只猫的内伤情况甚至比外伤还要严重。 尾部截断、盆骨粉碎性骨折、双后肢胫骨远端关节处开放性骨折、左侧膝关节趾长伸肌腱断裂引起髌骨外方脱位四级、膀胱破裂、肾脏出血…… 站在手术台旁,景旭望着这只伤痕累累、刚刚停止呕血的猫咪,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愣着干嘛?”殷九竹一边踩动手术台的升降踏板,一边吩咐,“备皮、清血、上麻醉、连监测器……这些还需要我教吗?” 殷九竹毫不间断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命令,景旭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先跟着动了起来。 他头一次跟这样复杂的大型手术,之前在学校上外科课时,往往是一个老师带着一群学生,每进行一步都会进行相应的讲解,而处置的对象往往是提前医学处死的兔子。 但是这台手术,和以往完全不同。 “深部拉钩呢?”“复位钳……不是这个,球头的那个。”“0/6的线还有吗?”“再推一针。”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句讲解,只有一个命令接着一个下达。 刚开始,景旭还有些呆愣,往往她让他做什么他才做什么;但是随着手术进程加快,他逐渐跟上了殷九竹的节奏,开始学会主动思考殷九竹下一步要做什么。 从这一刻起,景旭在手术室里的身份不再是被动吸收知识的学生,而是要“想主刀医生所想”的助手。 当动物伤势过重、病情复杂时,救治必须要分清轻重缓急。内伤优先,看上去最严重的骨折反而是最后再处理的。 这些病况中,最难处理的便是破裂的膀胱和直肠,屎尿已经污染腹腔,出现感染症状。殷九竹精神十分集中,手术室里腥臭的味道与血污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但她已经无暇顾及。 不知不觉中,汗水把她的衣襟打湿,一滴汗液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即将滑落进她的眼眶。然而她现在双手持着针与钳,根本无法抬手擦拭。 就在此时,一块干净的纱布贴上了她的额头,擦净了她额际的汗水。 拿着纱布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景旭默默收回手,并没有出声打断殷九竹的cao作。 殷九竹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景旭帮她擦了汗,她连一秒分神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深切知道,但凡她有一次手抖,都将迎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直到殷九竹终于清理完充满血污和屎尿的腹腔,把膀胱缝合完毕,她才终于有了短暂喘息的机会。 景旭适时递上两瓶葡萄糖。 殷九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摘下口罩几口喝完。 她刚刚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实在缺人手了才把景旭拉来助阵,在此之前他们甚至连一台常规手术都没有磨合过。 但是景旭的表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如此复杂的手术、如此复杂的病情,他除了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之外,后面居然能完全跟上她的思路,在最恰当的时候递上最恰当的器具。 殷九竹还记得自己刚在美国工作时,她和她的团队磨合了非常久,才能培养出默契。这是她头一次在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中享受这样畅快的合作。 如臂使指,珠联璧合。 殷九竹问:“监控仪上的数据怎么样?” 景旭皱眉:“其他指标还好,但它失血过多,血压一直在降低,现在已经进入贫血状态了。最好……” “最好?” 景旭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手术会持续失血,病宠一旦进入贫血状态,最好立刻找到供血体。” 殷九竹反问:“供血体哪是这么好找的?猫不是狗,如果一只狗缺血,六七十斤的大型犬随处都可以找到。但猫的体重一般就在十到二十斤以内,这个体重很难给其他猫供血。” “……”景旭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贫血手术有多危险,可是供血从哪里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