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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竹考虑到, 猫咪往往有舔毛的天性,她初步推断, 小三花在洗澡后, 已经通过舔毛把一部分的苯酚舔到了体内,损伤了肠胃黏膜, 这才引起它这段时间的不停泄肚。 唯一庆幸的是,小猫咪的眼睛并没有接触到这种致命的毒药, 否则角膜糜烂受损,这双漂亮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在搞清楚真正的病因后,殷九竹立刻开了药单,对症下药。对于皮肤接触苯酚溶液导致的化学药剂烧伤, 去除酚类化合物的最好、也是最易得的药剂就是甘油,景旭用棉花沾上甘油,小心避开猫咪溃烂的伤口,把尚存完好的皮肤一点点擦拭干净。 即使他的动作很轻,聚顶还是疼得浑身抽搐,控制不住地伸出爪子,一爪挠在了景旭的手腕上。 尖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印,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景旭“嘶”了一声,却没有躲避,反而温柔地哄它:“你是只坚强的小猫咪,再坚持一会儿好吗?我会快一点的。” 猫咪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渐渐地停下了挣扎,改为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哀嚎。殷九竹帮他保定住猫咪,手下的身躯guntang瘦削,根本找不到当初健康的模样。 在最终洗淋后,景旭用浸湿了0.5%碳酸氢钠的敷料贴在了猫咪的创口上,然后再给它穿上包扎衣。它的伤势很重,好在动物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挺过最开始的炎症爆发期,接下来就可以等时间的魔法慢慢起效了。 景旭把猫咪放回了笼中,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手腕上的疼痛。 低头一看,手腕上的三道抓痕都已经凝固了。被抓破的地方微微红肿,血珠还凝在上面。 对于宠物医生来说,在看诊过程中被动物误伤实在是家常便饭。景旭碰了碰伤口,有点疼,有点痒,还好不是很深。他去洗手间洗掉了伤口上残留的血迹,因为动作有些粗暴,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液再次流了出来。 景旭皮糙rou厚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打算一会儿随便贴个创口贴糊弄一下。哪想到刚出洗手间,殷九竹就把他叫住了。 “老师,怎么了?” “把手给我。”殷九竹说。 景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傻傻地把右手递了过去。 “不是这只手,是受伤那只。” 景旭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把左手伸到她面前。 景旭对待自己实在太糙了,被冷水冲洗过的伤口泛着白,他刚刚拿纸巾抹了抹水珠,质量不好的纸巾还残留了一些纸屑黏在皮肤上。 殷九竹挑开那些细碎的纸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伤口:“……疼吗?” “不疼……不!”景旭立刻改口,“疼!疼!”他呲牙咧嘴,故意装作一副很疼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没想到聚顶那么小,爪子却那么锋利。这道伤口抓得好深啊,老师,我不会要去医院缝针吧?” 殷九竹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心思,她捧着他的手腕仔细看看:“没事,这种深度不需要缝针。” 景旭的手被她捧着,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殷九竹用碘伏帮他清理伤口,数落他:“你说说,你都受过多少次伤了?被羊驼吐口水,被刺猬扎手,被兔子踹鼻子,现在又被猫抓了……平均一周就要见血一次,要是换别的助手这么不顶用,我早就把他退回学校了。” 景旭在宠物医院实习三个月受过的伤,比他在学校里呆四年受过的伤都多。上次他们接诊了一只鹦鹉,如果不是殷九竹反应快,那鹦鹉差点把景旭的手指咄掉一块rou。 殷九竹动作麻利地为他上好药,这种小伤口无需包扎,包的太紧了反而会影响伤口透气愈合。 景旭望着手腕上的棕褐色碘伏痕迹,仿佛那不是伤疤,而是一个光辉的勋章。 “你傻笑什么呢?”殷九竹提醒他,“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咱们该回诊室看看了,也不知道孟小姐和她母亲有没有把事情说开。” 当他们回到诊室时,整个诊室只剩下孟桃一人,孟桃眼睛还红着,但明显平静了很多。 殷九竹假装没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孟小姐,我来和你沟通一下聚顶接下来的救治方案。” 她如此公事公办,没有一丝多余的关心,反而让孟桃感觉很舒服。 孟桃吸了吸鼻子,哑声说:“您说吧,钱不是问题。” “是这样的,因为聚顶身上的伤很重,需要一天多次换药;另外她舔毛时误食了一点消毒液,损伤了肠胃……我建议让聚顶住院,我们这里会有专业的医生护士照顾它,等它状况稳定了再回去。” “没问题。”孟桃点点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让它住院……我这段时间要找房子搬家,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它,等我安顿好了,再来接它吧。” “搬家?”景旭十分惊讶。 “嗯,我已经和我母亲商量好了……其实也不算商量,应该算是吵架吧?”孟桃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有我妈的错,也有我的错。如果我养猫之后更负责一些,多和她讲讲养猫的注意事项,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我妈在发现出事后能及时说出真相,也不至于让事情越来越糟……归根结底,是我们离得太近了,反而丢掉了信任和尊重……我二十多岁了,总和mama住在一起永远不能长大,所以我决定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