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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之肃与封默年纪相仿,说话如此高高在上,不留情面,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着实让人心惊rou跳。 封默虽顾忌南阳那边,但伊绵之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他道:“太子殿下,今日让微臣碰上了,微臣不得不说几句。伊绵素来无辜,从未参与过任何党争之事,心思最是单纯,望殿下能够放她一条生路。” 宁之肃准备起身,伊绵慌乱之中拉上了他的手。 女子长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如同每一次哭泣一样,鼻尖红红的,脸色苍白,唇瓣随着身子的频率一样微微颤抖。 大概是怕极了,却还是来拉他的手。 宁之肃停下,没有动作。 伊绵瞧见有成效,试探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小声开口,“放过他,求你了。” 宁之肃本就没将封默放在眼里。但他对伊绵的主动似有一点兴趣,见封默在这里碍眼,冷沉道:“出去吧。封世子可得注意了,再管不该管的事情,孤定是要严惩整个南阳侯府。” 伊绵将视线看向封默,对着他做出口型:走吧,我没事。 封默垂头丧气。 他也是骄傲惯了的,朝廷的差事桩桩件件办得尽心尽力,自己的父亲对他抱有颇高的希冀。今日之事,对他打击实在太大。 在宁之肃面前,他作为臣下,只能走。 待寝殿内再次恢复安静,伊绵瘫软地坐在地上。 泪痕已干,女子的小脸狼狈不堪。 宁之肃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倒了茶,拿起来闻了闻,便放下。 伊绵揉了揉眼睛。 宁之肃道:“手才摸了地面便去揉,不怕把眼睛弄脏么。” 她便不敢动了。 宁之肃怎能这样云淡风轻,但先前听见她说想杀了他的话,又好像是觉得她多么对不起他一样。可是生与死,从来都是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她没有话语权。男人何故非要在口舌上逼她。 伊绵还不知宁之肃心中有多恼怒,只是内敛惯了,所以没把愤怒表现在面上。 正当伊绵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时,她听见宁之肃声量大了一些,对门外的吴远道:“去,通知檀楼的人,让伊绵接客吧。” 又对她道:“不识好歹的小骗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伊绵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一般,身子僵硬。待她被檀楼的人推进内间,梳洗打扮一番,又被关进了一间客房,才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间客房位于二楼,陈设一般,也就墙上的一副花鸟图看着贵重一些,她如坐针毡,不知会降临什么。 待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陌生人。 伊绵起身躲在屏风后面打量那人。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朝廷发的兵服,青涩腼腆,进来这屋子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不像是多坏的人。 他发现伊绵后,未上前,而是俯身行了个礼,规矩地问道:“可是老板娘点来伺候的姑娘?” 第15章 伊绵疑惑,她未得任何吩咐,不知道是不是指自己。 那个青年自顾自坐下,偷偷用余光打量伊绵。 伊绵身着软纱粉裙,浑身上下散发着清香,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下。 青年脸霎时便红了,支支吾吾道:“本是来……本是来看看就走,身上只有四十两银子,哪知被人拉到此处,说有个仙女儿般的姑娘等着的。” 眼前姑娘这样的,何止四十两,便是四万两也说得过去吧。 伊绵攥紧了衣领,呼吸被人夺走一般。 这便是宁之肃所说的代价。 她身子发颤,指尖几乎要把布料抓破,一时无言。 “别!”察觉到那年轻男子要起身,伊绵吓得退出一丈远。 男子挠挠头,仍旧腼腆道:“眼瞧着姑娘不愿,我也不是那等强迫的人。本就是当兵回来,一时寂寞,所以见见新鲜的,姑娘害怕,我便走了。” 伊绵咬唇,想了想,这人还算温和的,若是他走了,不定又要被塞来什么人,于是勉强道:“你就留下吧。”末了又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男子作为客人,却没有要人伺候的自觉。他苦寒出身,家里没人,当兵几年得了点小功勋,被赏了些银钱,回京深感寂寥才来探探风月。 此时见伊绵这样的仙女儿愿意让他留下,也不会计较价钱,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伊绵单独跟男子共处一室,浑身不自在,噤声左瞧右看,只觉得那花鸟图上的眼睛仿佛有神似的,吓得她直拍胸口,再不敢往那处瞧去。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陌生男子在恻,她总放不下心,于是把厅中的幔帐放下,一人待在一边,各不相见。 男子笑呵呵的,并没有生气。因着房内无聊,他试探性地起了个话头,说起了一些曾经的见闻。底层小兵虽年轻,却已在烟瘴边塞服了多年的兵役,经历有苦有泪,有趣有笑,把伊绵这个曾经的世家小姐说得一愣一愣的。 听罢,伊绵感叹不已,也愿意在幔帐那边出声问询几句好奇的。 隔壁厅房。 宁之肃坐在墙边,右手撑在紫金扶手上,背脊略微松垮,墙那侧,伊绵的轻笑,年轻小兵的话,一一传来,在这个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