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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绵是太子带来的人,底下人伺候得十分妥帖,又担心池边不安全,年长的太监特意调了锦衣卫在旁边看护。 男人看看身后严密的守卫,对伊绵道,“太子很紧张你。” 伊绵撇撇嘴,“谁知道他哪里去了。”语气中有埋怨。 “还是峣州好,若是这个时节,樱花满地,山川围绕,春景比京城好,也没有这么多人。” “我一直呆在京中,都没去过呢。但我爹娘现下在江浙一带,一定玩得很开心。” “江浙哪里?”霍时禹问道。 “江浙……江浙……”伊绵突然发现,宁之肃都没告诉她具体的地方。 霍时禹挑眉,又瞬时恢复刚才的样子,换了话题道,“听京中人说,太子与从前的伊大人不计前嫌,甚至将你视为meimei。方才那么多男子,大约是他特意安排与你说话的。” 伊绵拿手帕盖在脸上,脸往后仰,双足也翘在空中,“殿下总是这样……” 男人目光探究。总是那样?总是把你推开么? 他想起宴会前的一幕,太子克制隐忍的吻,怜爱的目光。 既然在女子面前隐瞒自己的爱意,那便是将机会双手奉给别人。 霍时禹没退让的道理,秉持着不试试怎么知道的原则,倒是和他meimei在这方面一模一样。 他将手轻轻放在伊绵后背,让她坐好,免得摔下去。 伊绵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立刻板正了身子,很是警惕,也有不适。 霍时禹笑容一僵,而后耸耸肩,并不介意将此时的尴尬挑得更明,“抱歉,让你不舒服了吧。” 伊绵摆摆手,清亮的眸子仍是盯着他。 男人噗嗤一笑,心中暗道她怎么这么呆。 霍时禹将手伸出,将旁边柳树垂下的枝条拽在手里,伊绵见状,将身子凑过去,从男人掌心将小树梢解救出来,嗔怪道,“才发芽,会拽断的。” 男人抿唇,没笑出声。女子指尖的凉意在他手侧久久不散。 伊绵偷瞧他,问,“你很喜欢笑?”她和太子呆久了,男人素来不苟言笑,哪怕是笑,也只是清浅得转瞬即逝。 乍然看见霍时禹这么爱笑,一时稀奇,被他周身的轻松感染,甚至勾起了一些好奇。 “还好吧,人生在世,有趣的事情太多,便爱笑。” 伊绵接着问,“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各种东西都玩腻了,不过呆在太子身边却从来没有腻过,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在心里开心,这也算是趣事一件吧。 霍时禹没有回答,捡起旁边的碎石子,扔到池塘里面,将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惊得四散逃开。 “京城反正没什么有趣的。你与其在太子府呆着,不如跟我去峣州看看,我保管你玩得开心。” “峣州!”女子眼睛亮起来。 霍时禹接着道,“是啊,峣州离江浙一带也就五百余里,你也可以去看看,在哪里来着?” 伊绵听着有些心动,听到男人问地点,她在脑中思索了一番,确实想不出具体的地名,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问问太子。 “要是有机会,真的可以带我去吗?”伊绵小脸上神采飞扬。 “当然。”男人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逐渐汇聚在一起,“这有什么难的。” 伊绵经验少,见霍时禹可以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禁对他崇拜起来,又见男子健谈爽朗,更是多亲近了两分,甚至不介意他是霍念衫的兄长。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霍念衫走近周身肃冷的男人,站在一旁。 她和太子一同在太后跟前坐了一阵,又一起出来。 太子整个人都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出来时更是迈着大步径直走掉。 霍念衫在后面追了好久,见男人停下脚步,才赶到跟前。 伊绵在池边的石凳上听霍时禹讲话。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女子坐得端端正正,像是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眸子里盛着好奇,若是霍时禹靠近一些,她便不着痕迹地退开一点。 太子脸色冷得结冰,嘴角抿得十分紧,见她还知道和男人保持距离,才柔和目光。只是,不知想到什么,男人并没有走过去,眼底反而有些暗淡。 霍念衫在旁不动声色地观察,出声道,“兄长和伊绵很谈得来。” 宁之肃难得愿意正眼看她,霍念衫却觉得那目光让她周身发毛,她尴尬地笑笑,道,“哥哥为人谦和,人缘向来十分好。” “噢。”宁之肃只说了一字,便走开。 饶是霍念衫再迟钝,也听得出太子语气中包含的醋意。 — 池边潮湿,有些泥泞的小坑,伊绵忽然紧闭眼睛,抬起双脚,收到石椅上,不敢乱动。 霍时禹见她这样,眼光扫视路面,忽然俯身,捡起一只蚯蚓,“你怕这个啊?” 有水的地方,蚯蚓的存在很常见。 伊绵拿手帕遮住眼睛,惊惶地道,“你快拿走!” 霍时禹清脆的笑声终是忍不住,从嘴中溢出来,让伊绵更加不敢放下手帕。 “把蚯蚓拿开啊……”女子语气几乎崩溃。虫子有什么好玩的。 对于霍时禹而言,好玩的不是虫子,而是伊绵的反应。 他将蚯蚓的一段捏住,在女子眼前晃来晃去,一边晃一边说,“这有什么好怕的,钓鱼的诱饵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