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黑色荆棘撕裂西装衣袖,瞬间向太宰治袭来,他只来得及向后退了一步,如蛇般的荆棘便从四面八方缠住了他的身躯。

    最后一条荆棘柔软地搭在了太宰治的脖颈,鬼舞辻无惨看着他,语气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充满假意的施舍与怜悯: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玩够了,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宰治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问道:你不是想要青色彼岸花吗?

    荆棘将他拖到鬼舞辻无惨面前,提到半空中。

    鬼舞辻无惨微眯了下眼:你想说,你有线索?

    我若说是呢?太宰治反问,你会放了我?

    黑色荆棘突然开始扭动缩紧,脖颈处的绷带被荆棘上的尖刺划破,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鬼舞辻无惨看着面色逐渐涨红的太宰治,声音冷沉:说。

    太宰治艰难地吸着气,面上却笑了:我要是说了,才是死路一条

    鬼舞辻无惨压着火,深吸一口气,突然将荆棘收了回去。

    太宰治从半空中掉落,捂着脖子一阵猛咳。

    说吧,若你说的是真的,作为相应的回报,我会给你一些奖励。鬼舞辻无惨低眸看着他。

    咳咳太宰治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比如呢?

    鬼舞辻无惨扯了扯嘴角:比如,赐你永生。

    太宰治动作一顿,那真是糟糕的奖励。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鬼舞辻无惨俯下身,血色双眸紧紧盯着他,要么说,要么死。

    脖子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疼痛,太宰治不由得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像是终于认同了对方的话,他在犹疑片刻后,缓缓道:

    所谓彼岸花

    看着对方面上隐约露出来的迫切神色,太宰治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花开开彼岸,怎么可能在此岸找得到?

    鬼舞辻无惨的眸色骤然冷凝:你耍我?

    我是认真的。太宰治的笑容邪气又阴森,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些话吗?你这一生都不会找到青色彼岸花,不过也许等你死了,便能看见

    他的话未说完,黑色荆棘再次出现,如同长鞭从半空甩下,尖刺将太宰治的脖颈割开,头颅随着荆棘一同被甩落到地面。

    鞭风慢慢消散,鬼舞辻无惨看着地上仍旧维持着笑意的脸,胸口起伏不止。

    等他死了?

    不,他不会死的!

    就算鬼杀队完全灭绝了,他也会一直一直存活在这世上!

    大人。

    身后传来猗窝座的声音,鬼舞辻无惨没有回头,努力平复内心暴怒的情绪。

    半晌,他收回视线,转身率先离去。

    猗窝座瞥了一眼那具尸体,眸中神色含了些可惜的意味。

    要是童磨也能死得这么痛快就好了。

    第14章 告别

    太宰先生还真是胆大啊

    当月夜再度归为宁静时,林中的尸体突然如幻影一般缓缓消散了,而原本空无一人的树后慢慢浮现出两道人影。

    腰间系着红外套的青年有些后怕地看着林中的残影,若是他刚才不放开的话,我真的没办法换下太宰先生啊。

    不要放在心上啦,谷崎君。

    站在青年旁边的身影,正是方才已经被鬼舞辻无惨杀死的太宰治。

    他拍了拍谷崎润一郎的肩膀,一边越过他往山下的方向走去,一边宽慰道,这不是没事吗?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我的能力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啊,太宰先生

    眼见对方根本没在听,自顾自往前走了很远,谷崎润一郎只好默默打住了话头,跟了上去。

    对方似乎在思考什么,微微低头看向脚下的小路,额前的发垂落下来,在阴影的遮挡下看不清神色。

    虽说这时候出声打扰不太好,但视线瞥对方脖颈间被染红的绷带,谷崎润一郎忍了忍,还是开口道:太宰先生,伤口不处理一下吗?

    嗯?太宰治一愣,听清他的话后摸了摸脖子,这个啊,一会儿再处理也没问题,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方才我死之前露出来的那个笑容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我还能笑得那么反派啊!

    谷崎润一郎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太宰先生说尽量去激怒对方,所以就夸张了一些

    嗯嗯嗯!太宰治点头,十分开心,下次讽刺别人的时候我就试试这个表情吧!

    谷崎润一郎:

    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啊!

    话说回来,太宰先生,你难道是早就预料到那个少年会来找你吗?他困惑道。

    太宰治早在今日刚入夜的时候便把他叫了过来,只不过按照对方的计划,谷崎润一郎一直在隐藏身形,直到太宰治被鬼舞辻无惨放下的刹那暗中打了个手势,谷崎润一郎才将细雪的范围扩大,瞬间用影像替换掉对方,从而使得太宰治在鬼舞辻无惨的攻击下顺利逃脱。

    从这一系列cao作上来看,太宰治明明早就想好了要利用细雪,所以才会提前召唤他出现。

    预料说不上,只是隐约有种预感。太宰治说到这里,摊了下手,也许这里会有某些不可控因素。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现实其实并未脱离原定计划。

    谷崎润一郎:嗯?

    我原本就打算亲自现身看看鬼王的血鬼术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后利用细雪假死脱身,摆脱各地食人鬼的监视与追击。太宰治抬头看了眼渐渐淡去的天色,昨夜,虽然现身从自愿变成了非自愿,但最终目的确实达到了。

    从手臂长出来的黑色荆棘。

    真应该让组合里的约翰斯坦贝克与鬼舞辻无惨打一架,看看荆棘与藤蔓谁更厉害。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了,想来如果当真召唤出组合的人,对方第一件事应该是先解决掉他吧。

    太宰治这么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非手账君给的情报除了鬼杀队与鬼的简介外什么都没有,倒也不需要他这么冒险去探听消息了。

    然而手账君毕竟是老人家,似乎除了宠着也别无他法。

    谷崎君,武装侦探社的大家还好吗?

    太宰治低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路,语气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啊,挺好的啊。谷崎润一郎偏开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大家都希望太宰先生赶快完成这个委托回来

    太宰治脚步顿住,回头:是吗?

    谷崎润一郎迫不得已也停了下来,他用手指挠了挠脸:嗯咖啡店店长希望你能尽快回来把账清了。

    太宰治:

    还是让他这在这边待到生命终结吧。

    两人走下山的时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从地平线上冒出的第一缕晨曦洒在了街道上,宣告着新一日的开始。

    但这种本应所有人都未曾苏醒的时刻,却有隐约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日出独有的恬静。

    而白发的少年,就在微光中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腹部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随着他的走动滴滴答答向地面落着血珠,但他似乎一切都顾不上了,只有紧握着手中的斧子与持续不断地往前走,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谷崎润一郎震惊地看着他:这、怎么会突然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好好的吧?

    太宰治皱了下眉,在对方走到两人旁边、眼见要越过去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实弥。

    对方一颤,像是终于回了神,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太宰先生?在认出他的刹那,实弥的情绪突然崩溃,眼眶在瞬息之间变红,泪水夺眶而出,我我

    他看着太宰治,内心似乎经历了巨大的挣扎,才终于双唇颤抖着,缓缓说:我杀了我mama。

    谷崎润一郎睁大眼睛。

    太宰治却依旧很平静。

    他微微俯身,看着对方,放轻了声音问道:为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野兽,是是狼,但是结果是

    斧子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不死川实弥抱住头,微弱的哭声与话语声全部都是断断续续,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玄弥玄弥说我是杀人犯,我不呜老妈,对对不起

    太宰治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对方的哭声减弱,他才蹲下身,抬手搭在少年颤抖的肩膀上,认真地道:实弥,玄弥说错了,你不是杀人犯,你只是伤了变为鬼的不死川夫人。

    没有日轮刀的不死川实弥是不可能杀掉鬼的,所以不死川夫人一定是因为日出才彻底地死去了。

    这不该怪到实弥身上。

    听到这句话,不死川实弥停了哭声,迷茫地看向他:鬼是什么?

    不等太宰治回答,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太宰治身边的谷崎润一郎,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目光,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用手简单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再放下时,面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脆弱的神色了。

    你带我走吧。不死川实弥道。

    太宰治倒是不意外。

    许是因为自身是家中长男的缘故,不死川实弥其实格外坚韧,他不会让自己总是沉溺于悲伤之中,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没有时间让他总是停在原地。

    但总是忍耐也并非什么好方法,所以太宰治任由对方发泄,在那之后才是他说出真相任由对方选择的时间。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太宰治问道。

    不知道。不死川实弥摇头,但你肯定知道我要怎么报仇,况且我也没地方去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他看了看不死川实弥的来路:就这么走了,不再跟他们打声招呼吗?

    不死川实弥的头低得更深。

    其实没有他们了,如今只有玄弥还活着,而他只希望,对方即便恨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揉了揉脸,不死川实弥闷闷道:不是你说,成年人是不需要告别的吗?

    噗嗤。

    太宰治对于他这种学以致用的能力很欣慰,笑着点点头,那走吧。

    话音落下,他率先抬步离开。

    新一日的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了地平线,晨曦,快要结束了。

    第15章 同行

    和太宰治同行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因为对方为不死川实弥身体力行地展示了,如何身无分文还能混得风生水起。

    比如这日,太宰治只是坐在了台阶上,就有穿着洋服的小女孩过来问他:你受伤了吗?

    拎着斧头站在旁边的不死川实弥简直就跟透明人似的。

    太宰治面对询问也很从容:没有哦。

    小女孩歪了歪头:那你的绷带为什么还没摘?

    听了这话,不死川实弥一愣,隐约觉得这两人像是认识的,但看太宰治过于平静的神色又不确定起来。

    丽!

    恰在此刻,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小女孩回过头去,对着声源处招了招手:mama!是给我买糖吃的大哥哥!

    太宰治恍然大悟。

    不死川实弥:

    所以你到底给过多少小孩儿糖吃,才会忘得这么彻底啊!

    随着小女孩的话音落下,一位穿着时髦的妇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很明显对方的记性不像太宰治这么差,因为她一看清两人的长相,面上便露出十分惊喜的神色。

    太宰先生!她笑道,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太宰治从台阶上站起身,面上也很高兴:胜美夫人,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与您和丽小姐见面。

    他执起对方的手,举止绅士,笑意温柔:与您分别不过一月,我却觉得犹如经年,您的容貌仍旧如当时那样美丽。

    不死川实弥在旁边默默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胜美夫人却很受用,她脸颊微红,笑着收回手:之前若不是太宰先生将走失的丽带回到我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再次遇到太宰先生也是缘分,您有时间去我的公馆中坐坐吗?

    太宰治:却之不恭。

    于是今日的住宿又有着落了。

    虽然太宰治后来表示,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住的下去,但大多时候,两人走到一座新的城市,都会受到旁人的救济,上至公馆下至茅屋,他们几乎住了个遍,而这些救济的人中,又以女子居多。

    不死川实弥刚开始还会觉得吃惊,后面就八风不动了,甚至还能在离开某一座城市的时候问他:下一个是谁?

    太宰治控诉他:实弥君为什么把我说得像是渣男一样。

    不死川实弥恨惊讶:你难道不是?

    太宰治:

    渣不渣男一事暂且不提,其实让不死川实弥更心累的是另一件事。

    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