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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蕴生道:“薛太太,日后有用得着林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严怀音抬起头道:“我只希望你能不负他所托。” 严怀音在华亭严公馆停了两日,袁绍仪便已经电报电话的来催了几次,严怀音以多陪母亲为由,没有回去建宁,过了几日,建宁那边袁绍仪传来消息,脑部专家戴维教授生病住院了,而这位教授有一个专门研究脑部的华人弟子,名叫庄森延,只是这位庄先生看见薛善后,却拒绝给他看病。 佛家常说因果轮回,人生际遇可不就是如此。 严怀音之所以没回建宁,就是怕她到时候想去国外的时候还要费一番口舌,她去找了林蕴生,半个月后抵达法国巴黎,已然是深冬。 华亭曾被喻为“东方夜巴黎”,可以想象真正的巴黎有多美,严怀音却无心欣赏这些,她直奔薛善所在的医院,到了医院,没有去看薛善,而是打听到庄森延所在的办公室,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她没把握说服他,但是总得厚着脸皮试一试。 她停在一扇白色的房门门口,取下手套,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伸手扣了扣门,门里传来声音,她推门房门。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穿着白色大褂,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说了一串法文,却是看见来人后,霎时顿住了,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惊讶道:“怀音!?”桌上的钢笔滚落下来,落在严怀音脚边不远处。 严怀音弯腰捡起钢笔,放回他的桌上,颔首笑道:“表哥。” 对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和开心,然而没过几秒,那笑容便渐渐落了下来,他推了推眼镜,沉沉的看着她,“你是为他而来?” 严怀音点点头。 庄森延不说话。她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严怀音有些发冷,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发涩的开口:“表哥,你曾说,学医的目的是想让更多人解除痛苦,医者仁心,是不是每个病人都有被治疗的权利。” “医者仁心?”庄森延道:“可是他抢了我妻子,我是医生,可我也是个人,是个人就摆脱不了七情六欲,这是于私,于公,他薛善吃喝嫖赌,听说还是个手段卑鄙的贪.官,你让我以什么理由去救他?” 严怀音沉默良久,低头说了一声抱歉,转身离开。 她本来抱的希望不大,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另找医生,只是庄森延的导师是业界泰斗,错过了庄森延,大家都知道是错过了怎样大的治愈机会。 严怀音转过了一条走廊,上了两层楼梯,来到一个病房门前,她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微微一怔,房间里却一个人也没有,身体却忽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闻见那熟悉的气息,身体放松下来。 “说客没有成功,你不应该来。” 他拥着她步入房内。 她看向他,除了瘦了并没有什么变化,有些心疼,挑眉道:“你知道?” 他双手暖和着她微微发凉的指尖,“林蕴生提前拍了电报给我,刚才我在楼下等你。”所以他看着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走进医院,脚不停歇的直接去找了庄森延,看见她从庄森延办公室出来时满脸失落难过的表情。 严怀音倏地看向他,他朝她微微一笑,手指抚摸上她微凉的脸颊,“如若当初我不把你从庄森延手走抢过来,你今天也不用当寡妇。” 她顿时皱眉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他呵呵笑了起来,“开玩笑。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你是我抢来的,可我永远也不可能还回去。” 他故意逗她,却见她眉目间的愁绪仍然化不开,叹了一口气,抱住她道:“你放心,你表哥一定会救我。” 她抬眸,薛善笑道:“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赢了,我们的孩子就叫薛坏。” 她嘴角一扯,伸手打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怀音没想到过了没几日,庄森延竟然约了几个脑部有名的专家一起给薛善会诊,所有人都很意外,除了薛善本人。 日落时分,庄森延把检查后的会诊结果告诉他们,“一是保守治疗,吃药打针,国外的药比国内先进,但也没有特效药,二是做开颅手术,但是如今开颅手术不是很成熟,有可能死在手术床上,两样风险都大,一个是晚点死一个是早点死。”他说话冷冰冰,但是严怀音觉得他能同意给薛善看病就已经很不错了。 严怀音看了薛善一眼,从他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她便开口问道:“你的建议是什么?” 庄森延看着她道:“我建议手术。” 薛善忽然开口道:“做手术吧。” 她送庄森延出病房,庄森延看着她道:“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他若是死了,他在你心里只怕是刻骨铭心,记得的都是他好的一面,可他若活着,他过去的那些不好你也会记得。” 她怔了怔,所以这便是薛善说的庄森延会救他的原因,她轻轻抬眸看向他,“手术有几成把握?” “六成。” 翌日,他们便把薛善送入了手术室,庄森延主刀。 她看着手术室的门缓缓的合上,她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一个日记本,这是上次薛善书房里被盗窃,她帮他整理书房,无意中发现的秘密,这上面是薛善的字迹,里面写的是春秋战国时期,晋国上卿大夫赵氏家族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男主叫赵无恤,女主叫赢音,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里面的情节,有些是他曾跟她说过的,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信口开河,有些是她曾经梦到过的,她以为梦只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