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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班群问需不需要帮他送下这周末的卷子。 江阮是班长,人又很好说话,甚至有点温软好欺负,同学都跟他关系很好,乐意帮他忙。 “谢谢,我去路口等你,能帮忙把谢时屿的卷子也捎过来吗?” 江阮没多想就问了。 同学古怪地问:“谢时屿的?” “嗯,谢谢,等我去学校请你吃冰淇淋!香草巧克力双球的!”江阮愉快回复。 等到再去学校,江阮还没发现,谢时屿先察觉到了身边的目光不太对劲。 应该不是施萍说出去的。 就算施萍要告诉谁他们早恋,也肯定是私下跟班主任曹平安说,不至于班里会有人知道。 江阮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全班几乎都知道了他跟谢时屿在一起。 没人当面针对过他们。 但是那些窥探、好奇的眼神也让人很不好受,他甚至不敢上课跟谢时屿多说一句话,总会有人突然回头看过来。 谢时屿蹙着眉看回去,对方就匆忙收回视线。 他还真的不怕出柜,就算全校都知道他喜欢男生又能怎么样,但不能现在出柜,江阮铁打的年级第一不是做梦做出来的,只有谢时屿知道他每天一睁眼就在看书,吃饭的时候手边都放着卷子,他不能对不起江阮这么多年的努力。 但是他没跟江阮说。 自己私下在琢磨转学或者暂时退学的事。 “……你跟谢时屿……你们俩住在一起吗?”课间,看到谢时屿下楼了,有跟江阮关系好的同学坐过来,试探着问。 “没有。”谢时屿嘱咐他什么都不许说,江阮犹豫之后撒了谎。 同学显然不信。 燕宁一中不少学生的父母就是一中或者分校的老师,就住在学校附近家属楼,离江阮家很近。以前看到江阮跟谢时屿一起出来,没有多想,现在才恍然大悟。 像谢时屿那种成绩差到离谱的学生,在重点班几乎是鄙视链最底层,只是多半人能跟他相处得来,江阮又跟他关系好,他才能这么快融入这个班级。 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他就没什么好态度了,私下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对谢时屿有些鄙夷,江阮怎么可能跟那种人在一起? 光看脸吗? 要不然就是被骗了。 “别管他们怎么说。”谢时屿拉住江阮,皱眉说,“你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吗?骂我几句,不疼不痒的。” 江阮闷头不说话,哗啦哗啦翻卷子。 谢时屿实在待得心烦,而且他在旁边,江阮也没法安心看书,他就没有再去晚自习了,直接晚上放了学就去工作室拍照,然后拍到深夜。手腕有点劳损,写作业的时候偶尔会揉几下。 他想攒一点钱。 江阮家里算不上穷,但奶奶的医药费是一大笔支出,之后还得上大学。就算他没办法跟江阮考同一个学校,也想至少离他近一点,那高三肯定没时间去赚钱了,他还得凑够一年的房租,赶紧从江阮家搬出来。 江阮握他的手,都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连眉眼都显得更冷沉。 那个风暴瓶还在谢时屿书桌上放着。 落了灰。 六月中旬,江阮下了补习班的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住。 坐在车上的时候。 江阮还在胡思乱想,盯着车窗外宠物店发呆。 “我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施宁递给他一杯饮料,柠檬味的,“别害怕,我就是跟你聊几句。” 江阮接过去,轻声说:“谢谢。” “我跟他爸爸很早就离婚,对他的照顾可能不够,现在想要弥补,他又不愿意回家了。”施宁笑了笑,“但从小也没让他吃过苦,没有亏待过他,让他受过委屈,所以有些事他不懂。” 江阮握着那杯柠檬茶,手心冰凉。 “可你应该能懂吧?”施宁语气温柔平和,“人能过得有多累,做梦都没有盼头,埋头读书,却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结局,也许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什么都留不住。活得战战兢兢,连这条街都不敢离开,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江阮没说话,喉咙一股腥甜,低头喝了点柠檬茶。 他穿着校服白T恤,干净秀致,白皙的脖颈上戴着那根保佑长命平安的穿玉红绳,漂亮得施宁一眼就在乱哄哄的街上看到了他,而且觉得绝对不会认错。 “也是,”施宁很体贴地缓缓说,“阿姨看你这样的孩子,可能是家里宠大的,这么乖,不知道吃苦是什么感觉。” 火烧云映在天边,车厢内明明开了空调,还是让人窒息,闷热得喘不过气。 “你不心疼他么?”施宁最后问。 江阮头昏脑涨,觉得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匆匆推开车门,说了句:“阿姨,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连那杯才喝了一口的柠檬水都没拿。 又酸又苦。 可谢时屿每次买给他的都是甜的。 这几天市里中考占考场,江阮他们放了几天假,谢时屿暂时没回家,想去跟朋友搞辆车,借来暂时凑合比赛用几天,就算有风险也没办法。 光靠给工作室拍照赚钱太慢了,还得一两个月才能攒够钱搬走,他担心有人见到他,跟江阮奶奶说点什么不该说的。 想起一天多没联系江阮,他给江阮发了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