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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傅显往后一仰,脸上写满了“我不信”。 傅斯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傅显举起拐杖指向大门,“这棵花是我准备送给岚岚的,你要走就一起搬回去。” 傅斯容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大门旁不知何时放了一棵已经被打包好的绣球花。 绣球花的枝干和叶子用黑色的网纱包裹固定住,根部被花盆兜着,只露出几朵繁茂的花团。 傅斯容估算了一下它的重量,不太确定地问父亲:“您当我是搬运工吗?” 傅显挑挑眉,“你不是吗?” * 傅斯容很抗拒,但最后还是带着花走了。 祝云曦目送他上了车。 等车开远了,她问站在一旁的丈夫:“你为什么不告诉斯容,他小时候和岚岚见过?” 傅显哼了一声,“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还指望我提醒?” “你也不怕岚岚受委屈,以后跟斯容闹离婚。”祝云曦担忧地皱起眉。 “那臭小子该开窍了。”傅显摇摇头,“再说小颜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做这种事。” 他又叹了一口气,可惜道:“就是太懂事了,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才总是被高家的小兔崽子欺负。” “你说高家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和小颜退二线就不存在了?”傅显生气地敲了两下拐杖。 祝云曦也跟着叹了一声,“自从颜褚和阿蒂娅搬去荷兰,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是啊,上一次见岚岚的时候,他才这么高。”傅显拿着拐杖比划了一下,“咱儿子也在这么一丁点大。” “时间过得真快。” 第33章 丝柏 傅斯容坐在宽大的座椅里,连绵不绝的雨声透过厚厚的玻璃传进来。 头等舱很安静,他能清楚地听到门帘后的动静,有人在询问何时能起飞,乘务在客舱里来回走动,不时低声安抚焦躁不安的乘客。 从登机算起,这趟航班已经延误将近一个小时。 南方现在正是台风多发的季节,阵雨不断,登机后不久又下起了大雨。 傅斯容急着回家见颜山岚,但现在除了等,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漫长的等待枯燥乏味,傅斯容靠在窗上听着雨声,脑海里又浮现出颜山岚生气离开时的背影。 上一回发情期惹颜山岚生气,他被冷落了好几天,不知道这一次要花几天才能哄好。 傅斯容懊恼地揉着脸。 他想了好几种道歉的方式,在脑袋里预演了一遍,又被自己全部驳回。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在傅斯容第十次推翻道歉预演,开始上网查资料时,飞机终于得到起飞许可,推上了跑道。 引擎的轰鸣声盖过了雨声,窗户外看不到阴沉沉的天,只有茫茫无尽的云海。 飞机进入巡航高度后,傅斯容关掉搜索网页,开始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从荷兰回来后,他就将手机屏幕的壁纸换成了颜山岚和他的合照,还把所有的APP挪到上下两端,空出了两个人手牵手的画面。 照片上的颜山岚一手捧着郁金香,一手牵着他,长发在风中飞扬,盈满笑意的眼睛却是看着他的。 傅斯容还记得颜山岚当时说了什么。 他问郁金香好不好看,自己鬼迷心窍地说了句“没你好看”。 颜山岚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傅斯容收藏了很多颜山岚的照片,但杂志和海报上的颜山岚眼神总是冰冷的,装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他更爱这张照片。 那像油画一样的美好画面,画中人的眼里只有自己。 * 年少时的初次心动,有时不过是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 傅斯容一直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颜山岚的情景。 六年前,他还只是个初入大学的毛头小子,本该是最嚣张惬意的年纪,年逾六十的父亲却忽然宣布退休。 傅显干脆利落做了甩手掌柜,把傅斯容扔进公司接管家业。 傅斯容从小跟在傅显身边,虽说耳濡目染,但真正上了谈判桌,青涩少年对上一群老狐狸,经验不足的同时总不小心显露怯意。 国内的老总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多少还会手下留情,可去了国,傅斯容差点面子里子一起丢了。 他为了一笔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合作去了东京,那场谈判拖了三天,最后以失败告终。 那一次谈判将傅斯容最后一点信心消磨干净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在和父亲汇报了那场失败的谈判,他开车在东京的街头游荡。 繁华的都市人来人往,喝醉酒的上班族红着脸勾着肩膀,在居酒屋前放声大笑。 傅斯容听见他们在吹嘘自己的业绩和成就,沉默地踩下油门,离开了喧闹的市区。 在经过一栋大厦附近时,他看到了楼顶亮起的广告屏。 那时已经是深夜,街上漆黑一片,那块广告牌成了仅有的一片光源。 傅斯容将车停在大厦附近,靠在车门上,仰头看头顶的广告屏。 屏幕上漂亮的模特抱着绿眸黑猫,一人一猫被华丽的珠宝装点打扮,他的面容还有些稚嫩,珠宝璀璨夺目,却掩盖不住他眼神里的凌厉之色。 傅斯容在广告屏的角落里找到了模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