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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那把好刀。 能为隧王披荆斩棘的好刀。 ——他知道,隧王的志向,并不止是一个小小的王爷。 隧王想要的,是那个至尊之位。 通往那个位置的路上,荆棘丛生。 隧王迫切地需要一把好刀。 而商衍心狠手辣,敢手刃兄长,脑子也很聪明,能躲开他的层层搜捕,若能为他所用,必能成大事。 听了商衍的这番话,隧王抚掌大笑,道:“好!你身上,果然淌着本王的血!” 他放了商衍一马。 但从那之后,商衍便彻底成了隧王手里的一把刀,为他杀人越货,为他捶骨沥髓。 在鲜血之中洗练的六年,商衍迅速成长。 他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 他没有忘记过当年的那个小娘子,便不曾放弃过找她。 只是,在长安的暗寻,却从来都是一场空。 没想到如今,兜兜转转六年过去了,他还是又遇到了她。 虽然只有匆匆一眼。 但他能确定,那就是她。 思及此,商衍往身后看了眼,沉黑的眼底似有冰雪消融,漾起了些许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而此时。 犊车远去的那一边。 一个男人头戴席帽,骑着马,跟在了褚宁他们的犊车后面。 第26章 夫君 第26章 犊车不急不缓地往涵清园驶去。 车内,褚宁靠在初月的肩膀上,微微阖了眼,形容憔悴。 见她精神气实在不佳,初月道:“前边好像有家医馆,夫人可要过去瞧瞧?” 听了这话,褚宁颤了下眼睫,无声地摇头。 贸然出府本就是无奈之举,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去医馆抛头露面,然后给夫君惹下麻烦。 再忍忍便好了。 轮毂碾过青石路,辚辚地颠簸着。 褚宁靠在车壁上,难受地捂住了胸口。 脑袋晕乎乎的,胃里也像是在翻腾着。 就在她几欲作呕之时,犊车拐了道弯,终于抵达涵清园,停了下来。 褚宁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待恶心感褪去,这才扶着初月的手,弯身出了车厢。 双脚踩上实地的瞬间,她愣了愣,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在看着她,令她怪不自在的。 然,周遭人烟寥寥,打量的目光梭巡一圈以后,她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见她杵在原地愣神,初月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褚宁被她的声音拉回神思,轻轻摆了下首:“可能还有些头晕……就生了些错觉吧。” 回到玉溆阁以后,初月忙去请了刘洪安过来。 刘洪安替褚宁切过脉,司外揣内,问道:“夫人今日可是去过何处?” 褚宁怏怏地靠在床沿,便是初月出声作答:“是的,去过永乐坊、东市……后来,还去了趟宣阳坊。” 宣阳坊…… 那可不就是镇北侯府所在的里坊么。 刘洪安捋了捋须髯,犯愁地蹙了眉。 难怪。 重回故地,勾起了以往的记忆,又怎么不会头疼? 碍于眼前的形势,他不便如实相告,便道:“这样,某先为夫人开个药方,待夫人服过几贴后,某再来看看具体的情况。” 褚宁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尽管头部的阵痛已然过去,但她现在还是有些提不起神来,便卧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褚宁去过镇北侯府的事情到底没能瞒过陆时琛。 接到这个消息以后,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略作思索。 在今天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去了趟镇北侯府。 无论她是否有意,好像都值得深想。 但陆时琛想起那双干净的眼睛,便不想再将那些无益的揣测放在她身上。 静默片刻,他径直往玉溆阁走去。 他到时,正好碰到了清扫庭院的初月。 初月连忙支起扫帚,福身问安:“见过主子。” 陆时琛看到她,脚步稍顿,停下来问道:“今日为何突然去了宣阳坊?” 初月愣了愣,便将她们在雁归楼偶遇“镇北侯”、并因此寻到宣阳坊的经过悉数回禀。 沉默着听完,陆时琛眉头微蹙,不自觉地抿平了唇线。 ——今日进京的那个“镇北侯”,本就与他有□□分相似,被她碰到以后错认,并寻迹找到镇北侯府,倒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偌大的一个长安城,怎么说碰到就能碰到? 想起梦里,那个男人见到褚宁时,面上难掩的复杂情愫,陆时琛又是狠狠碾了下手上的扳指。 罢了,反正往后应该不会再混淆了。 因为那个所谓的“镇北侯”,现在应该已经面目全非了。 恍然间,那个血光四溅的场面又在眼前一闪而过。 陆时琛唇角微翘,提脚往内室走去。 断纹小漆床上,褚宁还蜷在里头沉睡。 但她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垂下的两排睫羽不断轻颤着,嘴唇亦是微微翕张,似在呢喃些什么。 陆时琛坐在床边,伸手给她掖好茵褥,俯下身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她唇齿间,断续溢出的两个音节:“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