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乔木兮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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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椿明白他的意图:“你是准备先去除掉昨夜的蟒蛇精?” 嬴舟颔首,不作否认,“除掉吧。” “留着横竖是个祸害,司马扬瞧着在城中妖族间还算个说得上话的人,但愿能靠他稳一稳人心……” 言语还没讲完,他余光一瞥,剑眉微凝,神情似乎越来越在意。 “你的盆儿呢?” 后者闻言,颇为随性地“哦”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放在客栈里呀。” “太沉了,况且带着出门好麻烦的。” 是麻烦。 毕竟以前都是自己给她当苦力。 这人倒很会享受。 没了人抱花盆,索性就放家里了,也不亏待自个儿。 嬴舟漫不经心地提醒:“那可是你的本体原身,丢着不管,不担心吗?” “嗐。”她成竹在胸,“我当然留有后手——临行前放了个白栎壳罩着呢,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再厉害的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 自打重新练就了人形,小椿明显嚣张了不少。 嬴舟想起她那个触碰不到实体的盾壳,觉得此法恐怕不是单纯地隔绝一切外物。 他慢挑着眉,“挡刀枪水火是没问题,但,挡不住好心的老大爷浇水施肥吧?” 小椿:“……” 一个时辰之后,小猞猁暮四任劳任怨地抱着栽有白栎苗的陶盆,他兄长正在旁拿浸湿的绢帕擦叶片。 这客栈大伯对浇羊粪的事真可谓是锲而不舍,执着到底,甚至见她花盆简陋,还特地给换了个新的。 嬴舟瞥看小椿面色如常,反而有点奇怪:“你现在不嫌羊粪有味儿了?” 她不以为意地晃悠脑袋:“如今我有了身体,这待在里面和走在外面自然不同啦,是感觉不到腥臭的。而且让他浇一浇或许也不错,你看这不就顺利凝成人形了吗?” 再说反正都有跟班帮她洗叶子,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这般在城内城外奔波了半天,夜幕渐渐四合,落日与穹隆交界处正是橘黄过渡到幽蓝的颜色。 嬴舟于万千香甜苦辣间辨别着属于妖的气味。 果然困在白石河镇里的精怪还有好几只。 在离昨夜打斗的城郊不远处,他找到了那条巨蟒,大概是最后一击横削的剑伤实在太重,它几乎整日都蜷在山洞中休养。 嬴舟四人赶到时,这蟒蛇精正在与另一队人交手。 对方的数量非常可观,粗略一数恐有七八人之多,个个身着棕红劲装,举止矫健而灵活,手握短铩,将大蟒围在其中。 但饶是人多势众,他们却仍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这蛇精实力犹在,只长尾一扫便把上蹿下跳的偷袭者掀翻大半。 好些落地伤重,隐约显出点原身来,远望着像是红豺。 大猞猁在旁悄声介绍说:“老大,带头那个的叫‘蓟进’,靠增长妖力冲破结界的法子最早还是从他这儿传出来的。” 两边打得颇为焦灼。 知晓红豺一族一向不是什么善类,嬴舟没着急去救场,等蟒蛇精已全然占据上风,他才不紧不慢地拉开架势。 单论修为,嬴舟自知打不过大蟒蛇,不过有了小椿的盾壳加持,另遇上对方元气大伤,他两招下来宛如虐菜,嬴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巨蟒昨夜流的血还披挂在身,显得尤为可怖,蛇腹又挨了他一脚,忽然莫名地勾着头,咳出两口血水,神态十分难受的样子。 只见它干呕了两声,又干呕了两声,猛然张开嘴,“噗”地吐出一团湿哒哒的东西。 稠白黏液裹着的不明物滚落到小椿跟前。 怎么看,怎么像是未及消化的兔子精。 她简直呆了。 这蛇却没停,紧接着连珠炮一般吐出好几口,身体rou眼可见地缩小下去。 两只猞猁在边上大惊小怪,“那不是好几天前给吃掉的老猿吗?” “还有昨天上午失踪的山羊!” “好家伙,半个月前吞下的狐狸也在呢!” 原地里,巨蟒化作了一条身长不足一丈的小青蛇,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转瞬青光一晃,便只剩下一个长发及腰,清瘦阴鸷的男子。 * 此次伤者众多,暂时将司马先生的住所作为了安置之处。 所幸最近兴风作浪的大蟒已被控制住,对城内一些小妖而言算是消除了最大的隐患,也敢陆陆续续从藏身之地冒出头来。 司马扬腾出几间房供病人养伤,招呼自己的夫人与女儿媳妇给大伙做几道热汤热菜。 “他年纪轻,此等术法用得还不纯熟,加上一气吃下太多的妖,一时半刻承纳不了,故而这几人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得亏有小椿姑娘帮忙救治,我想再调息个十天半月应该就能恢复。” 他与嬴舟从屋内出来,言语尽是感激之意,“多谢嬴公子出手相助,替满城的小妖挣得片刻安稳时光,叫大家不必成日提心吊胆。老朽在此感佩大恩。” 嬴舟伸手扶他,轻点了下头:“没事,我也是为了自己方便,举手而为。” “此前公子提到的,关于调查白石河镇的事,我们想来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司马扬道,“司马家人口多,在城中人族里亦有三两个体面的朋友……” 他二者聊得投入,不知不觉出了院子,上屋外谈话去了。 那条青蛇被囚禁在柴房边较为显眼的地方。 要害遭受重创,这一身修为散尽,几乎是与凡夫俗子无异。 嬴舟未赶尽杀绝,只交由司马扬发落。 作为一头刺猬,司马老儿似乎在防人和关人上很有心得,这回是用黑墙起了一间巴掌大小的牢房,尖刺向内,里边的人若胆敢逃跑,当场就会给扎成筛子。 他形容看上去正值壮年,脸色却异样的苍白,倒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冷血物种惯有的冷白色。 一身遍体鳞伤,化作人形后尤为醒目,青碧的袍子让血染就,裸/露在外的伤口皮rou翻飞,深可见骨。 由于此前失去理智,也无暇去处理,至此早已溃烂不堪,腐rou发出恶臭,蝇虫爬满其间,怎么看怎么恶心。 这人倒是浑不在意。 小椿忙完了屋里的几位,正欲去找点东西吃,不经意侧目一瞥,忽就顿住了,随后折转步子朝这边走来。 寒洇昏睡时思绪一片混杂。 他经脉里的血是冷的,几场硬仗打完失血过多,四肢百骸更冷了,像是沉浸在昆仑的数九寒天中。 这样麻木的冷峭下,腹部传出的些许暖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浮起了大片鸡皮疙瘩。 寒洇终于困顿地睁开眼。 乍然映入视线的,便是那个总站在狼妖身后,不吭不响的草木之人。 他对她有印象。 昨日夜里竟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凝出实体。 真是个人才。 艺高人胆大。 小椿掌心用以治疗伤势的光晕中有草叶的根须萦绕,不多时碗口大的一圈伤便愈合了一半。 也就是这时,她头顶飘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你可真爱多管闲事。” 那人眉梢一吊,满脸都写着讥讽刻薄,“你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妖,就是喜欢装模作样。” “对打的时候狠下杀手,如今我未能丧命,成了阶下囚,反倒假惺惺地做起好人来了。” “告诉你,我可不吃这套。” 作为一条蛇,他天生冷血,哪怕修成了人形五脏六腑也还是冷的,最不乐意承旁人的情。 小椿睫毛动了下,神情倒是一如既往。 “大家当妖怪的,为人做事不都是全凭喜好?” 她治好了青蛇小腹上的伤,掌心一挪,落在他肩颈。 “我这个人,就是不爱看旁人血淋淋的样子。” 寒洇自己也知晓,光是皮rou愈合对他的伤势而言几乎是杯水车薪,能够忽略不计的。 他皮笑rou不笑地牵起嘴角,然后忽然又敛去表情,阴桀地压低嗓音,“你进了这囚牢里,就不怕我伤好了,一口咬死你吗?” 这话刚说完,对面的女孩子动作顿了一顿,好像是被吓住了。 但她抬起星眸来,寒洇却分明从其中读出了毫不掩饰的挑衅。 小椿给了他一个和善的浅笑,笑意凝在眼底。 “你大可以来试试。” 第17章 白石河镇(十一) 少和他说话。不是什…… 司马家门外接连又来了些别的妖怪造访,看得出都是同司马扬有交情的,修为不高但品行普遍端方正直。 “这么久了,其实大家也很在意困会入此局的原因。”一作商贾打扮的中年人说道,“乌烟瘴气了大半年,该是时候捋一捋因果了。若还如先前那般各自为营,最后都讨不到好处。” 他话说完,在场众人皆纷纷点头附和。 “想必,一定有什么异常之事被我们忽略了。”司马扬颔首。 “不如这样,咱们久居城内的,对自己左右近邻都熟悉,便先从周围入手,看看有无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对方同为妖族,既凝滞时光,自是有所图有所求。别的人和事可以一成不变,但他期望达到的东西,一定有变化,若能找到这个变化,就可将此人揪出。” 男子起了个头,语重心长,“日子难熬,还望诸位能够耐下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