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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墨怔忡地望着她,似是因她干脆地自承身分而惊诧。 林义与庞书雁没想到赵永乐直接说了自己是谁,一时也不敢插嘴,只盯着陆行墨。 陆行墨沉默并不说话,赵永乐以为他不信,便抬眼去看他。 “陆公子或许怀疑我说的话,但我现在也没有法子取信于你,总之,我这些日子为了庞姑娘一直打听庞将军在北夷的踪迹,今日也是因听说有北夷王宫的舞伎来此,才想来试试能不能探听消息。还请陆公子务要为我与庞姑娘保密,当然,陆公子今日因公务来此的事,我们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话的语气十分理智,还隐隐透着威胁,陆行墨听完,不禁失笑。 赵永乐见状,不满地皱了眉。 “你笑什么?” 陆行墨只是摇头。 就算前世就知道她有着不羁的灵魂,但没想到会胆大至此,将通敌叛国的将军之女藏在身边,还女扮男装亲自到青楼,看来她比他所想得要勇敢多了。 “郡主不必着急,在下信您便是。” 赵永乐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陆行墨心情很好? 陆行墨说完,还正式地给赵永乐行了礼,赵永乐没说话,站在原地受了这礼。 “郡主既对在下坦承实话,在下也不瞒着您,今日会来采华院,正是为了要打探那名舞伎。” 赵永乐心道果然如此。 林义见事已至此,也不演戏了,只默默招呼着几个人先坐下再说。 陆行墨在窗边坐下,往天井厅里看去。 赵永乐与他相对而坐,两人隔着一个小几,她往下看,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浓妆艳抹,侧坐在台上正弹着胡琴,唱着弯弯绕绕的调子,都是夷语,不知在唱些什么,但风情万种,底下的宾客们如痴如醉。 “北夷大王子妻妾成群,据说王子妃便有四个,其余妾室无数。” 赵永乐听陆行墨近乎呢喃地这么说着,不由往他靠近了些,看着他沉静的侧脸,那坚毅的线条彷佛引人去探,眼眸偶尔闪过反射的光,愈发似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因他们两个占了窗边,林义与庞书雁只能坐在大桌旁,不敢过多打扰他们。 赵永乐收回目光,出声质疑:“我怎么听说是大王子妃善妒,因这舞伎得大王子宠爱,才将她挑断脚筋赶出王宫去?若大王子妻妾无数,大王子妃何必在意一个小小的舞伎?” 陆行墨赞许地朝赵永乐望去。“确实是大王子妃将这舞伎赶出去的,大王子有三个王妃,但他的表妹出身贵族,因此居长,若这个大王子妃发了话,就是大王子也不敢反驳,至于为什么要将人赶出去,这正是我今日来此想打探的。” 赵永乐想了一下,回头去对林义吩咐:“既如此,这舞伎确实古怪,你便出面将她包下,且仔细问清楚她究竟因何被北夷王宫驱逐。” 林义应是,走到厢房外招呼伙计,让他去跟东家递话。 陆行墨看着赵永乐那天生的上位者气派,眼眸满是笑意,开口问她:“郡主为何要这样帮助庞姑娘?” 赵永乐一回头便撞进那双温柔的目光,心跳乱了几拍,她连忙转头又去看楼下那舞伎,深吸一口气,才道:“也是无意收留了她,我一向敬佩庞将军,也信他不会通敌叛国,父王不便出面干涉边疆军务,因此我才选择自己私下行事。” 陆行墨听了,缓缓道:“临城与北夷离京遥远,郡主只靠自己恐怕难以成事。” 赵永乐回头看了庞书雁一眼,见她神色不安,叹了口气,才说:“总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想到前世庞书雁一个大将军之女沦落为人妾室,还早早病亡,赵永乐就想着,能救便救吧,否则她于心难安。 陆行墨却不说话了。 赵永乐想了一下,问他:“陆公子要打探那舞伎,可是也因着庞将军?是皇祖父有密旨让你办事?” 陆行墨摇了摇头。“皇上并无密旨,且在下只是驻军副参领,有密旨也不会交代与我。临城因主帅庞将军失踪多时而乱了好些日子,皇上本只命副帅萧隆义暂代帅职,半月前才下了明旨,让萧隆义正式接任主帅,萧将军以耗费人力物力为由,撤走往北夷打探庞将军踪迹的探子,但庞将军于我有提拔之恩,我便决定悄悄行事,这回打听到这舞伎已到了京城,便装病悄悄回来,想打探一番再回去。” 赵永乐听着这话,不由愕然,陆行墨就这么相信她?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 庞书雁在旁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声哭泣。“皇上也放弃我父亲了吗……” 赵永乐不忍心,安慰她道:“庞将军为人仗义,还有许多人记着他,像是陆公子,宁可违抗上命也要找你父亲,且还有我,你有这伤心的功夫,不如为我们多出些主意,早日寻你父亲回来。” 陆行墨听着赵永乐这番安慰,觉得有些意思,本以为赵永乐待庞书雁如闺友一般,但这么听来,却是以鞭策的名义来劝说。 连安慰的话都说得这么别扭,他怎么觉得……有几分可爱? 庞书雁连忙擦了擦泪,看着陆行墨问:“我先代父亲谢过陆公子义气,不知陆公子在北夷可有发现我父亲的踪迹?” 陆行墨沉了眼,低声道:“原有些线索,但萧将军一下子撤走所有人,如今我也不好另外派人过去北夷,毕竟生面孔容易引起北夷怀疑,这也是为什么我听说这舞伎被赶出北夷王宫的理由古怪,便冒险回到京城,想着或许能追到别的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