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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常恩就沉默了会。如果门房得知谢二郎夫妇“失联”之事,又去府里头请示了,那便说明府里人确实有些猫腻。毕竟主子失踪是一桩大事,越早去寻越好。 念及此,她又看向谢六:“谢六,当晚你一直候在侧门外?可有离开过?” “不曾离开。” “这一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谢六忽的抬头:“有有有。快天亮时,草民听见侧门后头有人说话,草民便又敲了门。门房没开,草民这才转到正门处去候着了。” “可听见门里头说了什么?” “草民实在记不清了……”谢六道,“只晓得其中一个便是那门房。” “那笔银子是门房何时交予你的?又是如何叮嘱的?” 谢六搓了搓手:“那日好不容易通秉了二夫人,大管事便派人将草民安置在谢府前院一处厢房歇息会。草民歇了半日……门房便找来了。他说他不让草民进,是他偷懒耍滑。没成想事儿这么大。他怕被发卖,便塞了些银子给草民,让草民万莫提他阻拦之事。” “给了你多少银子?” “三两……” 卫常恩:“……” 丁牧野有些愣了,反问道:“三两银子便收买了你?” 第40章 谷雨 谢六眨眨眼,想是不太明白知县大人的意思,反问道:“三两银子草民要攒三年呢……” 丁牧野:“……”一脸当我没问的表情。 卫常恩想转移话题,又问谢六:“谢六,那晚在侧门,除了门房,另一人的声音,你在谢府可有听到过相似的?” 谢六讪笑:“师爷说笑了,便是草民听过,十九年了哪里还记得请。” “三两银子倒是记得。”丁牧野揶揄了一句。 谢六挤出一个笑,梗着脖子道:“大人,这如何能比。” “哦?”丁牧野瞅了曾仲李一眼,“曾仲李,你且起来候着。待今日堂审完毕,记得问谢六要一两银子。若他当下拿不出,便当着本官的面立个字据。” “大人。怎的是一两银子,不是两百钱吗?”谢六急了。 丁牧野佯怒:“你倒是还记得没给人家两百钱啊。十九年了,连本带息一两银子算便宜你了。” 谢六脸色一白,又想辩驳几句,可挨不住知县大人炯亮的眼神,只好闭紧了嘴。 堂上一时静了下来。原先还在悄声议论的围观百姓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在没过多久,当年的门房,谢广业的独子谢长阳被捕快请到了堂上。 谢长阳三十多岁的年纪,蓄了一小把山羊胡。肤白须黑,瘦而年轻的脸同稀疏的胡须形成了鲜明对比,乍看甚是违和。 卫常恩注意到,他进门时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一旁太师椅上的谢采荇,又瞟了谢六一眼,才极是恭敬地跪到了地上。 丁牧野按着规程又问了句:“堂下何人且报上名来。” “草民谢长阳。” 丁牧野上上下下看了他一会,轻声慢语道:“你可认得谢六?” 谢长阳用余光看了跪在左前的谢六,垂着脑袋回道:“认得。” “那你且说说,十九年前谷雨案中,为何拦着谢六,不让通秉?” 丁牧野的话音才落,谢长阳伸长双臂伏地喊冤:“冤枉啊大人。草民哪里能做得了主。十九年前草民不过是看门的下人而已。” “没问你罪呢你喊什么冤。”丁牧野白了他一眼,“还不快些回话。” 谢长阳闻言便又跪直了身子,脸上也不见方才喊冤时的急切。他瞄了谢采荇一眼才道:“回大人。当年入夜后谢六在侧门敲门,说谢二郎同二少夫人并未抵达庄子,让草民去同二夫人通秉一声。” 才说了几句话,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上座的知县大人。 丁牧野奇道:“继续说。看本官作甚?” 谢长阳讪笑一声:“是。当时草民确实往二门处去了。半途遇到了二管事。二管事听说此事,拦住了草民。说二郎夫妇一向贪玩,定是跑别的地方过夜了。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惊动主子。让草民回绝谢六。” 谢六听了,在那一个劲地点头。 “翌日谢府发现谢二郎夫妇失踪,你又做了什么?” “草民知道出大事了……便忙去找了二管事。二管事也慌,给了草民些银子,叫草民去堵上谢六的嘴。后来调查案情时,草民便……也没提这桩事。” 丁牧野冷哼一声:“给了你多少银子?” 谢长阳便比出了一个手势:“五两。” 谢六一听,瞪大了眼。 丁牧野挑眉:“这还有中间商赚差价啊。” 卫常恩拿脚尖轻踢了踢他。 “当时的二管事是谁?”知县大人忙坐直身子问道。 谢长阳:“谢暄。” “谢暄此人如今身在何处?” “在谢家庄子上。”谢长阳道,“便是当年谢六当差的那处庄子。” 谢长阳交代得极是爽快。爽快得让卫常恩觉得有些异样。 她疑惑道:“你父亲谢广业如今是谢府二管事吧?那谢暄是做了什么错处被罚去了庄子上?” 谢长阳一顿,脸上的干笑也没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回道:“草民不知。” 卫常恩便没再问。 倒是谢采荇,看了看座上的女师爷,又看了看跪着的谢长阳,就同刚站回到身后的小厮轻声耳语了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