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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牢门的那一刻,日光清明,晴空万里,连萧瑟的秋风也没了往日的冷意,处处舒畅,事事可爱。 她吸了一缕清风,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赵平生远处而来,拥她入怀,默默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旋即退开拉着她的手,二人走向街上熙攘的人群,“明日就要走了,咱们去买些干粮路上吃。” 回开阳县的路上,江小桃和赵平生就像一对正携手游山玩水的小夫妻一样,落叶秋水、南飞雁群,见过的,没见过的,他们都显得新奇不已,恨不得连天上的飞鸟也要摸一摸。惹得随行之人几番侧目。 周莹莹看着他们打闹的背影,轻声道:“若她能一直这么欢喜,那也是好的。”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如今她们又被贼人掳走这么多天,便是清白身恐怕也无人再信了。 她完全可以想象回去之后她们会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可不回去,她们孤身在外又该怎么活下去? 钱秀秀随她看了过去,“赵平生和秀英婶子都是豁达人,不会让小桃难过的。” 收回视线,她目光沉寂。 小桃遇着个好人家,不愁将来的路怎么走;周莹莹乃是家中独女,有爹娘爱护,只要她自己不在意流言,也能过好日子。 可自己有什么? 当初赵良田为了娶她与家里闹过许多次,婆家的人因此本就对她不满,而娘家……他们能为了几两聘金把她卖了,又能指望他们什么。 至于赵良田,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爱意,可经此一事,他岂会半点不介意? * 回到赵家村,陈秀英听风出来接人,江小桃定睛一看,几月不见,她竟足足瘦了一圈。 “娘!我们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赵平生和江小桃异口同声走上前,她神色激动地围着他们看了又看,“回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走,跟娘……咱回家去,娘给你们生个火盆,去去晦气啊。” 这个向来坚韧的女人拉着儿子儿媳的双手依然沉稳,眼中却不知不觉泛起了泪花,语无伦次中透露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焦心等待之情。 江小桃两人顿时一阵愧疚,一左一右安抚着她。 等回到阔别已久的农家小院后,陈秀英果真给他们烧了个火盆,亲眼看着他们跨过去,又忙着烧热水给他们净身。 江小桃连忙把人劝下:“娘,您歇会吧,我们自己烧。” 他们这边相亲相爱,隔壁钱秀秀一家气氛却十分古怪,除了赵良田满脸喜意,其余人看着钱秀秀时眼光多少带些别的意味。 休养了两日,第三天江小桃和赵平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吃了东西正打算回江家报个平安,江家众人上至江李氏,下至江文忠和林二娘刚满月的孩子,甚至还有江小梨夫妇两,一行将近二十来人全都来了赵家村。 彼时江小桃还不知道娘家人的到来,出门路过隔壁院时里面忽然传来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 粗粗一听,竟是钱秀秀的婆婆吵着要赵良田休妻,而她的妯娌叔子们都在一边不嫌事大地附和,只因为他们怀疑钱秀秀已经被人糟蹋,传出去丢自家脸面。 江小桃越听越上火,强忍着怒气想替钱秀秀说几句公道话,谁知他家老太婆竟然连她都骂上了。 “小贱蹄子你算什么东西,少管老娘的家事!怎么,老娘骂这个sao货戳到你痛处了?一个两个小狐狸精,叫你们整天扭着sao屁股满村窜,被人掳去坏了清白那是你们活该!” 好巧不巧,这话一字不落全让江家众人听了进去,江文孝气不打一处来,蛮头闯了进去。 此时赵平生正怒道:“老泼妇嘴巴放干净点!” 他家儿子一听自个老母亲被指着鼻子骂顿时不淡定了,撸着袖子道:“臭小子你再骂一句试试!” “老泼妇!老歹妇!就骂她怎么了!!”江文孝怒火冲冲。 赵平生见他抡着拳头就冲进人家几个兄弟堆里,立马也冲过去与人撕打起来。 而门外的江文谨、江文忠怕他们吃亏,也迅速加入了战局,甚至连孙宏文也一撸衣袖加入了其中。 两方人马顿时打得热火朝天,先是小辈打,后来长一辈的也动起了手,有战力的妇人也不甘示弱,薅头发扯衣服不在话下。 直到整个村子的村民被惊动,里正怕闹出人命,指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进去才强硬地将他们分开。 论战况,江家这边属于压着对方打,此时战停,对面皆一身狼狈,哭喊连天。 里正沉下脸色,怒问:“你们江家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跑到我赵家村打人了!” 江文孝一脸不服:“我meimei有娘家人!谁敢欺负我meimei,便是天王老子我们也照打!” 那边钱秀秀的婆婆哭倒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刻薄的嗓子喊道:“丧天理啦!江家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打啊!!” “老泼妇少给我张口喷粪!谁他娘打你了?!”江文孝立马还嘴。 双方正争执不休间,围观人群外突然有人喊了声:“都让让!都让让!衙门来官差了!” 这个年头讲究民不与官斗,普通百姓一听见官差,不是敬重就是惶恐。 老妇人登时不敢再哭,利索的爬了起来。 衙门的官差们穿过人群让出的一条道,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遍,问道:“谁是江小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