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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蝉脸微微一红,想了想,说:“我家的事你是清楚的,有时候我会埋怨我娘,满脑子风花雪月,只知道一味地倾慕赵华,要是她早点清醒过来,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上辈子落得个惨死街头的下场。 “不至于有如此多的麻烦。”闭了闭眼,她继续道,“可我打心眼里庆幸,还好,她还在。只要娘在,我就有家,累了躺在她身边歇息,受委屈了窝在她怀里大哭,有心事了和她念叨念叨……不管我有多大,只要她在,就永远有人惦念着我。” 姜蝉仰头看着卫尧臣,眼神如泉水般清澈温柔,“娘这个字,哪怕喊一声,都觉得心里温暖着呢!” 就好像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心房,那般的温柔。 这是告诉他,她不嫌弃他有个疯娘。 她穿着红色长袄,梳着简简单单的发髻,头上只簪了两朵红梅。带着西照日头的光辉从窗间照进来,照在她身上,昏暗的屋子里,唯有她灿烂炫目。 这一刻,卫尧臣几乎醉在她的笑容里。 “东家,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一直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脱口而出,卫尧臣自己也呆住了,一颗心反常地咚咚跳个不停,一直蹿到嗓子眼,怎么也落不下来。 桃红色的云蓦地飞满双颊,姜蝉眼睛立刻避开了卫尧臣的目光,眼光低垂,小手不停地绞着帕子。 心里像有只小鸟在唱歌,生出一种甜滋滋的颤动,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包围了她。作为姑娘家她知道自己要矜持,可嘴角不听使唤地一个劲往上翘,只好背过身去,不叫他瞧见。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小林氏梦呓般的低语着什么。 院子里,沈头儿一瘸一拐走来,看到金绣侧着耳朵蹲在窗户根儿下头,整个人几乎贴在墙上,不禁奇怪:“金绣姑娘,你干啥呢?” 金绣惊得浑身一哆嗦,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却已吵到了屋里面的人,但听姜蝉问:“谁在外面?” 金绣忙起身站好,隔着门帘应道:“是我,车准备好了。” 略停片刻,卫尧臣扶着小林氏挑帘出来。 沈头儿就是那天的瘸腿大个子,原是镖局里的趟子手,鞑子来了,镖局也散了,他就回了老家,这腿也是跟鞑子血拼的时候断的。 他一瘸一拐扶小林氏出了院门,“东家和掌柜的放心,我赶车赶得特别稳当,甭看腿不好使,可手上功夫没废,保准平平安安把老太太送回去。” 卫尧臣闷闷道了声谢,刚要上车,忽听姜蝉在背后喊他,“卫尧臣!” 他回身,姜蝉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笑吟吟的,眉梢眼角都荡漾着欢喜。 她说:“别忘了让你姨母来我家啊! 卫尧臣感到全身的血一波一波地往上涌,带着一种不能忍受的热辣,冲得每一处筋骨都往外胀,一颗心浸在了蜜水里,甜得他想笑,想喊,想乱蹦乱跳! 他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姜蝉捂着嘴直笑。 夜色笼罩了大地,林氏提着灯笼站在胡同口瞭望,焦躁不安。 马车停下,卫尧臣跳下马车,沈头儿赶紧放脚凳,帮着一起扶小林氏下车。 “总算是找到了!”林氏一拍大腿,“可吓死我喽!快家里歇着去。” 卫尧臣此时看上去已恢复如常,对沈头儿一拱手,“劳烦你再帮我个忙,去燕子胡同附近找栓子和我柜上的伙计,说今日辛苦大家了,改日请大家伙吃酒,还有咱们大杂院的人,一起热闹热闹。” 沈头儿急忙还礼:“顺带脚的事,客气啥?瞧您也累得够呛,早点回去歇着吧。” 家里还有个让人脑袋疼的表哥呢!卫尧臣叹了口气。 还没进门,就听见孙茂叫嚷的声音:“凭什么不行?她爹不是个东西,女儿就一定是坏蛋?什么道理!” “放屁!你个龟儿子要断了一家子的好日子不成?”孙德旺拎着根棍子,撵得孙茂满院子跑。 “我就娶,还要赶在小九头里娶!”孙茂边跑边喊,“哪家当哥哥的没成亲,做弟弟的先娶上媳妇的?” 所有的好心情一瞬间没了,卫尧臣阴沉着脸进门。 林氏急得连连跺脚,“你们消停消停,小九回来啦!” 孙德旺立马站定,腆着脸微笑:“呦呵,找着了!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说肯定是虚惊一场,小九啊,信姨夫的,准没错。” 卫尧臣冷冷瞥着孙茂,话却是对孙德旺说的,“明天给姜家送拜帖,找个时间商量商量我的亲事。” 孙德旺大喜,“乖乖,你终于想通了……” “赵霜霜又是怎么回事?赵家一家子坏到骨子里了!”卫尧臣打断他的话,面上满是怒气,“他们三番四次要害死东家,东家怎么可能和她做妯娌?” 孙茂不服:“你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害人的是赵华,霜霜一个没出阁的柔弱小姐,看着还不如姜娘子有力气呢,怎么害人?女孩子,免不了斤斤计较的,一句话两句话说得不对脾气,就觉得那人要害自己,也真是荒唐。” 孙德旺一棍子飞了出去,“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西厢房,赵霜霜冒了下头,又飞快缩了回去。 卫尧臣瞧在眼里,怒气是噌蹭往上冒,强忍着道:“谁让她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