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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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满脸胡子的大汉,整个人尤为壮硕,狗官,别假惺惺的装好人,要杀就杀了我们。 一旁的狱卒挥着鞭子怒斥:都给老实点,大老爷来问话,还不好好回答! 这一顿停下来时,有一位年长的老人口齿不清的出声:这些都是西山盐矿出来,他们让我们卖的。 大老爷,西山盐矿是奉城最大的产盐地,朝堂亲派地方盐司部门负责,这些犯人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我看就是他们偷的!狱卒恶狠狠的盯着那些犯人出声。 这一番问下来,柳媚儿只觉得很是奇怪的紧。 现在明面上奉城贩卖私盐查获的数量已经很多了,偷怎么可能偷得了这么多。 而且盐司部门不应该没有任何失窃登报啊。 午后柳媚儿带着官差走访西山盐矿司。 这处盐司官员并未出来接待时,而是差了两个小官吏笑嘻嘻的出面:知府大人,这还不是交税的年底,为何突然到访? 本官来看看盐司部门往年的产盐登记日志。 知府的职责涉及广泛,不仅是政务刑法同时负责赋税等闲杂事务。 好的。两小官吏以为这位新知府只是来走过场,所以就拿出旧账目。 柳媚儿没想一看吓一跳,盐的赋税逐年降低的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可柳媚儿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转而去奉城盐商铺查探价格。 傍晚柳媚儿回府同常氏和黛jiejie用完饭,吃饭时柳媚儿突然出声问:娘亲,今年的盐巴与往年比贵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柳媚儿总想着问问清楚。 常氏吃着粥饭应:何止是贵,这盐巴简直都比米贵,这几年也不知什么情况。 柳媚儿一听更是察觉到不对劲,朝堂统一负责盐的制作贩卖,价格不应该反倒越来越高。 难怪私盐层出不穷,光是价格就差了好几倍,难怪百姓总是会偷偷买的。 夜里柳媚儿认真翻查奉城近十年的项目,泰安十六年实行盐铁专营,一开始项目价格还是很正常的,贩卖私盐的案例也很少。 可到后面几年产量增加,价格不降反而攀升,近两年贩卖私盐便抓的越来越多。 而且很多时候查获的私盐,直接又被盐司部门收回,可从来都没有登记失窃的记录。 这很有可能是内部官员同流合污私自贩卖盐巴。 柳媚儿当即提笔想要将此情况递交上一级的巡抚大人请示彻查奉城盐司官员。 姜苌黛看着那伏在案前的柳媚儿眉头紧皱似是遇到困难出声:怎么了? 本想交待近日奉城私盐异常情况,可是突然想起地方盐司官员好像是独受朝堂直接调遣,不知道能不能越级请奏调查。 你要调查地方盐司官员做什么? 柳媚儿停下笔,便认真的讲述起白日里的经过以及心中的困惑猜想。 姜苌黛眉头微皱道:若是情况属实,恐怕地方巡抚已经被收买,你上报只会打草惊蛇。 当初姜苌黛推行李平的盐铁税收,本意是加强王朝对于税收的把控,提高国库收入,以此来扩充军需。 没想到现在反倒朝堂部门内官员出现腐化,私盐所获得的利益,或许大部分都进了那些官员口袋里。 柳媚儿倒是没有想到黛jiejie这般深的层面,满面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叹:这也太离谱了。 盐司禁止贩卖,可盐司官员却私自流出私盐,真的是太讽刺了。 现下你还是先收集证据吧。姜苌黛其实还没说出另一层原因。 现在都城盐司的司卿是元皇后的叔叔元山,十有八九姜国各州城的私盐泛滥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而柳媚儿的文书很可能会被递到同为吏部尚书元邢手里,那可就是新仇旧恨了。 盐税是姜国税收很重要的一部分,不仅是国内的百姓日常所需,更因为姜国盐矿极多,其余五国都要购买不少。 现在元家控制盐司部门,泛滥的私盐买卖每日里所获得大量财富,就连姜苌黛都不可估量。 民间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柳媚儿这封文书要是递交上去后果难以想像。 嗯,黛jiejie说的是。柳媚儿倒没多疑,只是觉得确实要抓出更多的证据才好定罪。 姜苌黛松了口气,眉头却并未舒展开来,毕竟元家现在实在太猖狂了。 当春雨绵绵不断的落下时,元皇后有孕的消息随即从都城传了出来。 后宫之中同时又好几位妃子传出有孕了。 元家人都在满心期待的等着元皇后诞下皇子,这样他便是将来的姜国太子。 而奉城里的柳媚儿正乔装打扮接触那几位与西山盐矿合作的商贾。 船内舞曲未停,莺歌燕舞很是热闹,虽然柳媚儿是奉城知府,可因着才上任半年不到,其实见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跟盐司来往密切的几位商贾,这些人听口音不是奉城人士,反而带着一口都城官话,听说不仅瞧不起地方富商,甚至连奉城知府也没有放在眼里。 仆人小峰端着酒盘从里间出来低声道:公子,这里面有好几十人嘞。 莫急,你只管自己就好。柳媚儿装扮的是琴师,可指腹却总是不受控制,琴声断断续续的混杂其中。 一旁的小姑娘凑近过来嫌弃:哎,你这弹的是什么难听玩意啊。 额 柳媚儿莫名感觉到有一点点受伤。 这曲名为花上月。柳媚儿认真的解释。 小姑娘大约十五六的年岁,发间戴着花正是青春可爱的时候,声音也很是俏皮可爱。 我看你长的蛮好看,不过来我家做仆人好不好呀? 咯噔一声,琴弦断了,柳媚儿摇头应:不好意思姑娘,我是琴师不做仆人。 小姑娘一下变了脸色,柳媚儿吓得琴都不要,慌张从一侧门出来。 大船廊道很是宽敞,路上不少舞姬们都张望那一直追着郎君的小姑娘捂嘴笑:怎么江小姐就爱追俊俏郎君啊。 柳媚儿慌张逃到船尾应: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管,就要你做我家仆人,如果你不去,我就让人把你的脚给剁了!小姑娘生的巧丽可爱,说出来的话语却恶毒至极。 你怎么能这么坏呢?柳媚儿退无可退只能同她讲理。 好啊,你居然说我坏,那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柳媚儿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姑娘,偏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湖面一咬牙。 扑通地水声响起时,小峰正急着寻自家公子。 黄昏的柳府庭院花圃正是娇艳时,姜苌黛看着更换衣物的柳媚儿,散落一地墨发乖巧的坐在竹榻喝姜汤。 然后我就跳下去了。柳媚儿抿了口姜汤断断续续的说着经过。 你真是太乱来了。姜苌黛手持帕巾替她擦拭长发,先前见柳媚儿湿漉漉的一身回来时,还困惑的很。 明明是晴朗天,她怎么会淋成落汤鸡。 幸好仆人发现的早,否则你要游回来不成?姜苌黛越深想越替她捏了把汗。 柳媚儿看了看有些冷漠的黛jiejie,心里还有些小失落呢,黛jiejie不高兴么? 姜苌黛指腹替她梳理绵软长发应:我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你太冒险了,这样很不安全。 没有想到柳媚儿还在查私盐一事,这样下去早晚她会暴露的。 黛jiejie别担心,不会有下回的。柳媚儿也没有想到会碰到那么一个小姑娘,不过好在已经见到那几位商贾的样貌了。 晚间柳媚儿粗略的描绘这几个人的画像,姜苌黛侧身看了看,便认出他们是从前有名的大盐商。 我猜想他们齐聚一堂,最近应该会有一笔大买卖,兴许能抓个人赃并获呢。柳媚儿停笔时说道。 如果抓到他们,媚儿打算怎么做呢?姜苌黛将杯中的红糖水用瓷勺喂到柳媚儿嘴旁。 柳媚儿乖巧的咽下红糖水应:先让他们招供认罪,而后将文书直接递至刑部。 刑部恐怕不妥。姜苌黛见她好像很喜欢喝红糖水,便索性都给她喝了,倒不如匿名直接递大理寺,可能会更有效。 毕竟刑部尚书怕是不敢接与元家有关的案件,倒不如直接递交大理寺来的安全。 而且匿名的话,也可以保护柳媚儿不受报复。 好。柳媚儿点头应下。 然而事与愿违,意外总是来的太过突然。 春夏交接之时偶尔会有几场雷阵雨,可今年雨水颇多,连带奉城不少农田都遭殃。 因此柳媚儿白日里不仅要去视察灾情,晚上还得派人盯着西山盐矿汇报情况。 五月姜国过半的州县出现洪灾,唯独只有奉城因为早做准备而没有出现百姓伤亡。 大半个姜国被淹,奉城虽然短时间抗住洪灾,可却把奉城变成唯一的孤岛。 清早柳媚儿站在城墙观望那与护城河相差无几的洪水,心中有些担忧。 雨要是再不停,这样下去护城河也顶不住,到时奉城也会被淹没。 此时的朝堂之上同样是乱成一锅粥,洪灾所到之处州县良田房屋尽毁,甚至很多地方官员都没有任何消息。 皇帝斥责工部尚书失职,这场洪水本该经由新修大坝分散,没想因为工部拖了大半年没能完工,现下才出现这般情况。 工部尚书跪在大殿是有苦说不出,这两年谁不知道元家肆意搜刮钱财,国库都快当成自家的花。 户部没有拨银子,工程怎么能完工啊。 来人,拖出去,斩了! 陛下,冤枉啊! 这场早朝除却发泄怒火再无旁的作为,皇帝同样意识到自己无权,导致元邢等人控住朝政。 现下灾情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人了解。 更何况拨款赠灾又是一大笔银子,皇帝哪里不知道如果没有元邢首肯,国库根本不可能拿银子。 这般一拖便是半月,柳媚儿本想等着朝堂派兵救援,没想到城内粮食都快吃完也不见人影。 唯一庆幸的是现下雨停了。 六月奉城外的洪水褪去时,留下大片的淤泥,官员们都不想动,柳媚儿只好亲自动手号召。 洪水淤泥里夹杂许多家畜的尸首,天气一热更是容易散发恶臭。 柳媚儿自己就先忍不住吐了好几回,才勉强适应了。 而相比奉城其他来不及准备应对洪水的州城大部分被淹没,百姓们陆续地得知一些情况。 这附近的城池是惨了,老人都常说大灾之后必有瘟疫,现下再不抓紧处理,恐怕要不得了。 逃难似的人往咱们奉城来寻吃的,朝堂到现在还没有发粮食赠灾,真的是疯了。 谁说不是呢,幸好咱们奉城知府还开了粮仓,否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奉城百姓热议之时,大批灾民却已经疯狂的逼近都城。 午后亭内的姜苌黛独自望着面前的姜国地图出声:下令动手吧。 暗卫悄然而至应:是。 盛夏的午后蝉鸣声尤为噪杂,姜苌黛指腹敲击着桌面,心想这时候是绝佳的机会来剜去元家这块腐rou。 灾民起义传的越来越大,最初皇帝听说时,便着急调各地兵马护驾。 可偏偏元邢不以为然推脱道:区区起义军,陛下不必担心。 灾民们势如破竹的近都城百里之外时,大批的地方军队忽地倒戈相向。 【诛杀元贼,以平天怒!】 起义军纷纷喊着姜国的灾难都是因为元邢败坏朝纲昏庸君主,连同地方军队都是如此。 元邢这时才反应过来,起义军针对的从来不是皇帝,而是自己。 等到元邢再急急忙忙想要请求陛下下令调动军队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八月初朝堂局势已经是逆转,世家大族连同士族齐齐声讨元邢罪名。 皇帝也没想到局势会变得这么快,整个人还在想原来起义军不是来造反的啊。 当整个姜国都在动荡之时,柳媚儿戴着斗笠正在柳家园内莲池采莲子。 姜苌黛静坐轻舟另一端,衣纱垂落在四周恍若莲花,素手拨弄着水面泛起点点褶皱。 媚儿,不累吗?姜苌黛看着那佩戴斗笠撑轻舟的人。 不累。柳媚儿摇头慢悠悠的乘船,脸颊微红的看着那悠闲自在的黛jiejie。 因为前阵子太忙了,柳媚儿都没有时间同黛jiejie待在一块。 姜苌黛迎上那亮晶晶的目光挑眉问:好看吗? 柳媚儿羞涩的偏头乖巧的应:好看。 世上再没有比黛jiejie更好看的人了。 莲叶深处时,柳媚儿停了下来,认真的摘着莲蓬念道:这些可以给黛jiejie做莲子羹吃呢。 姜苌黛指间折了朵莲花应:媚儿,你知道莲花里有蜜可以吃吗? 柳媚儿偏头看着,眼眸有些茫然摇头应:真的吗? 当然,还很甜呢。姜苌黛眼眸闪过捉弄的将比她脸蛋还要大的莲花递至她面前,媚儿要尝尝吗? 天真的柳媚儿当真没有一丝怀疑,乖巧的低头去寻花蜜。 那粉嫩的樱唇咬住那莲花心时,真真是展示何为人比花娇。 姜苌黛望着那低眉的面容,心间忽地落了拍。 柳媚儿还没尝到花蜜,莲花却忽地移开了。 傻瓜。姜苌黛将莲花放入池水,指腹垂落在水中,视线落向那红着脸蛋的人,唇角上扬的笑了笑,这时节莲花都快要谢了,哪来的花蜜给你吃啊。 大抵只有柳媚儿能把至纯和至欲融为一体却不显突兀。 清风徐徐而来时,柳媚儿迎上那温情脉脉的笑意,只觉得黛jiejie笑起来比蜜糖还要甜。 姜苌黛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傻模样,指腹抵住她的脸颊,从她眉梢移至眼角,那随着指尖滑动的水珠落在她白净面容。 指尖触及的面容滑嫩而温暖,姜苌黛看着身前乖巧不动的女孩,恍惚的微微倾身亲了下落在她唇角的水珠。 等姜苌黛意识到自己荒唐行为时,才发现有些东西原来已经悄无声息的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