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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静寂无比,谁也没有先开口,玉茗摆好所有的吃食,晏一悄悄冲她使了一个眼色,素来粗枝大叶的婢女这时候忽然间福至心灵,立即收好食盒,与他一道退出了营帐。 晏一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看不懂我的意思呢。” 玉茗喃喃道:“他们都……都那样了,所以,我们以前是瞎子吗?一点都没看出来?” 她与晏一对视一眼,皆是无语凝噎,相顾无言。 营帐里依然安静,北湛把一个碟子推到她面前,赵曳雪低头看了看,是一碟酥脆的春饼,色泽金黄,是她之前很想吃的。 她忽然问道:“今日不练箭了,那明日呢?” 北湛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望着她,那双深烟灰色的瞳仁中映出了她的影子,他慢慢地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回答。 第39章 大氅。 大雪过后, 便是晴天,大军休整一日之后,再次上路, 因着积雪还未化,这次行军的速度较之前要慢上许多, 好在没几日就到了安青郡,再往北去, 行军十日,终于抵达了昭国的京城,盛京。 彼时正是傍晚时分, 天上下着零星的小雪, 道路上都结了冰, 大军在城外驻扎营地, 只有一辆马车自小门过, 直奔城内而去。 穿过许多街巷,入了内城,道路两旁都堆满了积雪, 车马行人也渐渐少了, 举目望去,皆是高楼画阁,绣户珠帘, 富贵非凡,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尽头, 拐过一个弯,在一户高门府邸前停了下来,大门里立即有一行人迎了出来,打头那个穿着宦官的服饰, 身体圆胖,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步子却轻松灵活得很,他在马车前停下来,微微躬着身子,白净的圆脸上露出讨喜的笑容,欢欢喜喜地行了大拜之礼,口中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过了片刻,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车帘掀起些许,露出昭太子那张俊美的脸,淡淡地道:“常公公多礼了,请起。” 常元宝麻利地爬起来,顾不得去拍衣袍上的冰渣残雪,陪着笑道:“听说殿下今日率军凯旋,奴才这颗心哟,急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迎您,在这里等了一天了,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他笑容殷勤道:“皇上和月妃娘娘也在时时念着您呢,早吩咐奴才,您一回来就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禀报,请殿下快快更衣,入宫面圣吧。” 北湛微微颔首,道:“孤知道了,常公公稍待片刻。” 说完便放下帘子,命晏一赶着马车,从侧门入了太子府,府里的管家下人早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搬脚凳的搬脚凳,卸行李的卸行李,一派忙碌。 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略微肥硕,面白无须,穿着一件葛色的长袄,袖着手指挥下人干活,待见了北湛下车,这才迎上去,笑容满面地道:“殿下可算是回来了,当初接到消息,奴才就算了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还能回来过个好年。” 声音略有些尖细阴柔,北湛听着十分陌生,定睛打量一回,才看清楚他的模样,问道:“怎么是你,易叔呢?” 那管家面上的笑容微僵了一瞬,才忙答道:“回殿下的话,易德晟前阵子病了,不能胜任太子府的事务,月妃娘娘才派了奴才来。” 北湛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孤的东西,让人不要擅动。” 那管家满脸堆笑地应下来,目光一转,正好瞥见一个小丫头,扶着一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面容生得极美,两弯如烟黛眉,一双秋水含情目,气质清雅,叫人见之忘俗。 纵然祈河在宫里伺候了那么多年,也少见这般绝色,他愣了一下,才迟疑问道:“殿下,这位是……” 由不得他满腹疑问,传闻中,昭太子并不喜女色,祈河从未听说他身边有过女人,这去梁国打了两年的仗,竟然还带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回来了…… 祈河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在赵曳雪身上溜了一圈,北湛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道:“不该打听的少问。” 祈河连忙道:“是,奴才知错了。” 玉茗扶着赵曳雪,提醒道:“主子,地上好滑,您小心点。” 她说的并非昭国话,而是梁语,再看她们二人的面容,也是迥异于北地人的柔美娇俏,祈河心中大致有了底。 这两个女子是梁国人。 因北湛要即刻入宫面圣,不能在府里久留,遂命管家给赵曳雪主仆二人安排入住事宜,并交代了不可怠慢,便匆匆离府了。 初到陌生的地方,赵曳雪有些不习惯,更别说玉茗了,她不会说昭国话,随军这么长时间,她只勉强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词,倘若再快一点,就完全是听天书了。 和太子府的下人比手画脚,鸡同鸭讲了好半天,也没能把要热水的意思传达出去,还是赵曳雪从屋子里出来,帮她说清楚了。 那个侍女好奇地打量她一眼,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待她走远,玉茗颇有些挫败地对赵曳雪道:“主子,奴婢好没用啊。” 赵曳雪摸了摸她的头,道:“胡说什么?你很厉害了。” 玉茗摇首,苦恼地道:“可是奴婢连昭国话都不会说,也不知如何与她们交流,往后怎么服侍您呢?” 赵曳雪想了想,道:“既来了此地,往后如何还未可知,我的昭国话说得也不好,你若是不嫌弃,我教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