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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缓缓道:“白云天的女儿,白战胜,哀家记得她从小习武,长得高大,八年前便被白云天送到军营里。上一次见到她,倒是有几分将领之才。当年的旧部,也有几个可以任用的。等白云天进宫了,仔细问问他。若是白战胜这些年在边关有所成就,便用她。” 楚钰冷哼了一声:“汤家身为儿郎,手握重兵,却不好好抗击外敌,我大莫江山,竟一再需要女儿郎来守护。汤家不除,儿臣心里实在难安。” 云栖默声不语。 良久之后,她沉声道:“再等等。还有不到一年,太成王便及冠了,到时候他回京,汤缪不会守得住气的。此次交战对我们来说并非坏事,若汤缪与北戎真的有瓜葛,趁着这次机会抓到汤家叛国的把柄,便能连根铲除。” 按照祖训,大莫皇室子弟无论被分封到封地与否,及冠礼都会在京城举行。 五年前汤家就已经按耐不住逼宫,如今机会摆在他们面前,绝不会错失。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等。 当年汤家拿出先帝遗诏,名正言顺,为了稳定朝纲,安抚天下百姓,她以退为进,没给汤家治罪,保下了钰儿的皇位。 可换成了勾结外敌的罪名,汤家便再难逃死罪。 楚钰斟酌半响,颔首道:“母后说的是。若此次汤家露出马脚,儿臣便能一举将他们拿下。” 为今之计,也不过只有等这条办法了。 念此,楚钰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拿出一些没看明白的奏折,询问云栖。 * 半柱香后,白云天由太监抬入殿中。 他双腿皆失,挣扎着起身,做势要拜。 楚言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开口止住:“白将军不必多礼。” 白云天双鬓斑白,可精神依旧很好,一双眼睛透着岁月的庄严和精光。 云栖摆手屏退屋内的宫人,道:“辛苦白将军走这一趟了。” 白云天轻笑道:“娘娘此话折煞老臣了,不知娘娘今日宣见老臣,所为何事?” 云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北戎攻打大莫一事,你可知晓?” 白云天眸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北戎已经发起战事了?” 看他的模样,还不知道边疆现下的情形。 云栖缓缓道:“半个时辰前,安和告诉哀家,大莫已失了一城。” 白云天错愕。 “失了一城,怎会如此之快?” 话音刚落,他迅速反应过来,如今是汤缪镇守边疆,眸中怒意翻涌,拍了拍身子底下的轮椅:“这些年我大莫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即便是真的打起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输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到这儿,他咬着牙关,愤愤的道:“事关大莫安危,这些乱臣贼子,竟如此不分轻重。难道真的要看我大莫百姓,被人践踏吗?” 他口中的乱臣贼子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他守护大莫几十年,好不容易为大莫争得十年安稳,听到这个消息,既愤怒又无奈。 “若不是老臣没了这双腿,一定会上阵杀敌,击退北戎人,可惜……” 可惜他老了,即便有心也无力。 拖着这身残缺的身子,到了边关,就是累赘。 “你可知道,北戎的新可汗是谁?” 白云天抬眼,不需云栖多做提点,便猜出来了,神色激动道:“难道是阿古汗?” 他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旁边的侍从怕他摔倒,忙不迭的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云栖点了点头。 白云天面色灰败的坐回轮椅上。 “阿古汗好战,十年前便想将大莫据为已有,此战,怕是一场硬战。” 他的双腿,当年便是被阿古汗砍断的。 成王败寇,他不如人,无话可说。 然,当年与阿古汗交过手,他便知道,此人不可轻视,若是汤家被拉拢,那用不了多久,大莫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云栖暗暗叹了口气,道:“白战胜这几年可有传信给你,你觉得她可有将领之才?” 白云天愣了愣。 他当年跟在云栖左右,对云栖的性子大抵也有些了解,很快就明白了她这话外之意,热泪盈眶。 他认真的想了一会,道:“娘娘,小儿虽从小在军营,可论才能,还无法担此重任。”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但若娘娘和皇上没有信得过的人,我白家义不容辞。” 娘娘和皇上如此信任白家,此等重要关头,他们又怎可退缩。 “这几年小儿偶尔会传信回来,她初入军营时,并没有打着白家的名号,凭着自己的努力,如今也算是打出了一番名堂来。白家军皆愿意听她指挥。” 白云天从小就把白战胜当作儿子来养,向外也是宣称自己生的儿子。 说到白战胜,他沧桑的眼眸露出一缕自豪之色来。 楚钰看着白云天,郑重道:“白云天听令。” 白云天弯下腰,作出接旨的姿势。 “朕命你给白战胜传信,率兵抵御北戎入侵,若是汤家军有异心,可先斩后奏。” 白云天身子为之一振,一字字高声道:“老臣遵旨,小儿定不辱使命,守护大莫安危。” 说完这话,他老泪纵横:“谢皇上和娘娘信任。” 楚钰没再说什么,赏赐了一些东西,便让赵谨亲自送他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