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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乔乔:“……” 剧烈跳动的心脏停滞了一瞬,她强行提了提气,默念忠君爱国,继续守护命悬一线的储君殿下:“我要和她说清楚……” 语气飘忽,有气无力,仿佛饱含委屈。 江芙兰忍无可忍,终于发作。 “你、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少女柔弱的声音陡然凄厉,“殿下是我的,是我的!” 颜乔乔感觉到公良瑾手臂一紧,带着她旋了半个圈,将她轻轻挡到了身侧。 袖袍微扬,就像昨夜在观水台护她那样。 如松如竹的身影,只一次,便再难相忘。 颜乔乔摁下胸口怪异的轻颤,凝神、抬眸,望向江芙兰。 只见对方的瞳仁在眼眶中疯狂震颤,神色透出几分癫狂。 “月老娘娘亲口定下的姻缘,谁敢和我抢!”江芙兰猛然扬袖,指向端坐在香案上方的神像,“你就不怕娘娘降罪吗!我全家都没了,你怎么还忍心抢我的殿下?你好恶毒的心肠!” 趁着江芙兰泣血控诉之时,颜乔乔使出最后的倔强,双手抓住公良瑾的束带,用力将他向外拽。 袍袖微动,一只大手垂至身侧,安抚地轻拍她的手背,然后将她作乱的手指拨开。 颜乔乔:“……” 她扬起脸,哀怨地盯着他,只恨自己的眼睛不会说话。 ——‘趁着她还未发作,快走啊!她被大邪宗的血邪之术附体了,随时可能变身杀人的!’ 他神色温润,不动声色整理束带。 ——‘我与她全无瓜葛。’ “……” 看着殿下那双平淡无波的黑眸,颜乔乔由衷地觉得,今日这一劫难怕是躲不过去了。 万幸的是,江芙兰的仇恨都在她身上,只要她别死得太快,兴许江芙兰就没有机会伤害殿下。 为了大夏的将来…… “殿下!”颜乔乔心中默念精忠报国死而后已,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绝不会逼迫殿下,让殿下为难。我只希望殿下幸福快乐,至于我自己……我没有关系的,殿下不选我真的没关系,失去您,我至多便是活不下去而已。我的心愿都写在给哥哥的信上,您若能替我实现一二,我便含笑九泉了。” 江芙兰狰狞的表情陡然凝固——被颜乔乔的不要脸惊呆了。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少皇殿下也抽了抽眼角。 月老祠门口,破釜惊恐挠头,嗓音震颤:“好可怕的龙虎局!” 他倒是想接应殿下,可是殿下自己不出来,谁敢强闯这恐怖如斯的修罗场? 沉舟皱起眉,心知不对。 她轻轻打了个手势,示意破釜全神以待。 * 月老祠中,江芙兰好生缓了缓,这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殿下,您说男女有别不肯碰我,可您为什么碰她!” 公良瑾淡淡瞥了颜乔乔一眼。 这一回,颜乔乔竟然诡异地读懂了他的眼神。 黑眸泛着浅浅的凉,他分明在说——‘左右在你眼中,我也不是男人。’ 颜乔乔:“……” “我全家都没了啊!”江芙兰抚心,前倾身躯,“殿下,我爹爹为官清正,这么多年鞠躬尽瘁,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死了,您就不想尽快抓住凶手为他报仇?您这样做,就不怕臣民寒心?” 公良瑾语气平静:“江尚书尸骨未寒,谁令他寒心,自会看见。” 江芙兰身躯震了震,秀美双眸睁大了些,急切道:“殿下您是不是误会我了!我……我没有盼着灾祸降临,没有!我怎么可能为了和殿下在一起,就盼望爹爹娘亲早些死去?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安稳。我不是不难过,只是心中早有准备而已,难道我要活活哭死才是孝顺吗?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没道理只让我吃了苦头,却不给我落个好啊!凭什么!” 颜乔乔听着这半疯的痴语,知道江芙兰的心智已被邪术带偏。 奇怪的是,此刻天时地利,那个附身江芙兰的大邪宗竟然迟迟不动手。 他在等什么? “殿下,您不愿抱我……那,那牵一下我的手好不好?就一下,好不好?”她用一双蓄满泪水的眸子哀哀看着公良瑾,语气卑微至极,“可怜可怜我,只牵一下手都不行吗?您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梨花带雨,令人心头发软。 颜乔乔望向公良瑾,见他依旧是那副清风明月的模样,温和,却拒人千里。 “抱歉。” “罢了,罢了。”江芙兰惨然一笑,抬手抱住自己,“我不怕,我能承受,我说便是了。我身边的大丫鬟碧雪,墨菊,玉莲,自幼陪伴我长大,与我情同姐妹……” 面容白得全无血色,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当真是叫人心生不忍。 “她们就在我屋中,被、被……我看见,看见凶手……凶手就是……” 她蜷起肩膀,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颜乔乔听不清楚江芙兰的呓语,下意识想要靠近。 倏而,香火烛钱味道之中,泛起了一抹极淡的血腥气息。 颜乔乔心生警惕,定睛一看,只见江芙兰双手剧烈颤抖,指甲掐进掌心,渗出一缕缕鲜血。 看着这丝缕血迹,颜乔乔心中惊跳,恍然明悟——邪血附在这江芙兰身上,至多发挥出宗师级别的实力,并无把握一击杀死少皇殿下。毕竟身为储君,少皇身上多少会有防身的宝物。邪道大宗师处心积虑设局,是要骗殿下与江芙兰身体接触,这样便能将邪血渡到殿下的身上伤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