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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里模模糊糊的不解,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却要“熬”呢? 她恍惚着,在以为自己要睡过去了的时候眼睛就感觉到隐隐的光,悄悄探出头来,愕然的发现天已经拂晓了。 夜晚为什么会过去的那么快?难道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管它,只要天亮了就好! 桑宁从床上跳下来,正要往外跑,迟疑地看一眼那把被自己抱了一晚上的匕首——她要带着这个吗?可是她怎么能带着这种东西在外面乱跑呢? 她犹豫着,终究只能把匕首塞回枕头底下,打开门就往外跑。 “小宁!你又去哪里?还没吃早饭!” 无视掉身后的声音,像被追赶着,她不停的跑出门。还没跑到村口就远远的看到那个人已经站在村外等她,心里顿时安了下来,脚步也渐渐缓了,小跑着到他面前。 他还是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又跑这么急,不怕再摔了?” 桑宁对他的话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一出村子,似乎就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跑这么急。 但不管怎么样桑宁看到他在这里都是开心的,已经没有了前一日的谨慎和拘束,她像个孩子对熟悉起来的人毫不避讳地拉起手,带他去跟爷爷常去的山坡,有他在整座山都是热闹的。 他们可以从早晨玩到晚上,这一天似乎变得格外的长,在桑宁几乎要以为天是不是根本就不会黑下来的时候,天色却还是暗了下来。 她迟疑地看着迅速暗下去的天色,天黑了,就该回家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他知道她得回去,也不拦着,只是轻声询问。 桑宁忙不迭地点头,为什么明明是要回家,却还不如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来得安心? 他牵着她的手在田埂上慢慢走,桑宁即使转头也只能看到他腰间垂落的长发,努力抬着头想看他的脸。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来,微微笑笑。 “到了。” 桑宁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村口,拉着他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终究还是要放开。 骨妖站在村口没有走进去的打算,只是静静看着她一步步往村里蹭,好像每走一步都得硬着头皮。 终于桑宁转头,“你要到我家来吗?”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去想这样做可不可以,骨妖像是早就在等着她这句话,突然化作一道白光飞快地越过她向村里窜去——桑宁几乎被他带起的那阵风吹乱了头发,愕然地愣了一下,才飞快地跟上去往家里跑去。 还没跑到家门她就突然停住脚,愣愣地看着自己家的房子——整个房子被一条巨大的蛇盘踞着,蛇身五彩斑斓栖息在屋顶,巨大的尾巴缠绕着房子,屋里的“家人”还在若无其事的走动,对已经走进院子的骨妖视而不见。 桑宁这才发现,并不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脸。像是一个个假人,没有脸,没有五官。 她看到骨妖突然一跃而起,他那修长莹润的手指突然长出森然的白爪,向那条巨蛇袭去。 桑宁只愣了一下,就飞快地向自己屋里跑去,小小的身子一低就从蛇身挡住的房门钻进去。见到她,那三个“家人”顿时又向她围过来,“小宁去哪儿了?怎么一跑就是一天?” “小宁快过来,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桑宁仗着身形小,绕开他们跑进屋里,从枕头下面摸出那把匕首—— 站在她房间门口的三个人顿时停住,应该说他们本来也没有要进来,像是被什么挡在门外,此时见了匕首更是几步退开。他们没有脸,桑宁当然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有惊恐的表情,只是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外,把手里的匕首用力向骨妖扔过去—— “给你,接好!” 骨妖抓过匕首,蛇魅感应到了危险,吐着长长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蛇尾一甩飞快地腾空而去。这一躲,骨妖的匕首虽未插进它七寸,却也扎进了它腹部,随着它的腾空,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这里不是现实,没见到什么肠穿肚流的场面,却也仿佛听到一声悲鸣的尖叫从天空传来,霎时整个天空都变了颜色,又暗又沉的,带着nongnong的血色。 “抱歉,它似乎躲起来了。” 骨妖从房顶跳下来,桑宁看着他走近,小小的个子不得不仰着头盯着他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语气已经跟方才那毫无芥蒂的熟稔完全不同了,骨妖只是笑一下,“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桑宁其实没有想的很清楚,这个小小的身体就像是大脑容量严重不足,阻碍着她的思考。 可是她至少知道骨妖不该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心”,就算有什么人,也该是华玉盏,而不是他。 所以她很断定这丫的不是她心里的幻想,而是骨妖本人。但是他怎么就能够随随便便进到她内心里来?她的心又不是菜市场,说来就来,一个蛇魅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骨魅。 她当然是很不满,但是直到刚刚,她跟骨妖之间的气氛,都,那么……总之,对一个刚刚都还在全心信赖着的人,转眼就翻脸什么的,也做不到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真的在她儿时陪伴过一般,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眼前这个人。理智和感情在这个所谓“内心”里完全就被搅成了一锅浆糊,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个“儿时”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