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在线阅读 - 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 第77节

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 第77节

    耶律加央想了想,“叫岗尖吧。”

    在乌迩话中,岗尖意味着雪域,浩荡辽阔,洁白无瑕,这是为人父对女儿最大的祝福,容姝在心里念了两遍,“那就叫岗尖。”

    女儿很乖,当初怀老大的时候,容姝时不时害喜,草原吃的还是有膻味的牛羊rou,她吃不惯,耶律加央就从大楚让商队带别的rou,这个孩子很乖,从不闹容姝。

    慢慢地,容姝心里的慌乱不见了,她想,也许是那时晕倒身体不太好,所以才心慌难受,女儿很乖,果然,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儿子是漏风小棉裤。

    耶律铮想当哥哥,但只限于给meimei当哥哥,三岁正是话多的时候,一天能问几百个问题,“meimei什么时候出生?”

    “meimei一定是meimei吗?”

    “要是弟弟的话怎么办啊,娘你要重新生一个吗?”

    “姑姑什么时候能生小孩子?”

    乌音珠气的抓住耶律铮打了好几下屁股,把侄子打的龇牙咧嘴,“要成亲嫁人才能生小孩,你这话都是和谁学的!”

    耶律铮嘶了好几口气,“那姑姑你什么时候嫁人啊!”

    容姝嫁到乌迩时乌音珠十四岁,今年是第七年,她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没有嫁人。

    按她的话来说,嫁人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遇见顺眼的才能嫁,不能因为该嫁人了才嫁人。

    耶律铮从乌音珠的怀里爬出去,“娘,咱们玩什么游戏呀!”

    小孩子,忘性快,很快就把前面几个问题忘了,他娘已经好几天不跟他玩了。

    虽然女儿乖,但是骑马,上山这种危险活动已经被耶律加央明令禁止了。

    过几天就要迁徙到新的牧地,容姝还要收拾东西。

    容姝道:“今天就玩整理东西的游戏,阿铮,把金庭姑姑给你收拾好的东西搬上马车,过几天咱们就去新的家了。”

    牧地被牛羊啃干净草根,要修养,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今年也不例外。

    耶律铮贼好骗,屁颠屁颠去收拾东西了,乌音珠倒在床上,“嫂子,还是你有法子,我就不行,这小子人小鬼大的……”

    完全弄不过他。

    容姝笑了笑,“他都三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可不是,”乌音珠悠悠叹了口气,这都七年了,她还没嫁人,侄子都快多两个了,嫂子越来越好看,再也不用担心她回大楚了。

    真好。

    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四处奔波的牧人,干净纯洁的不染一丝杂色。

    乌音珠道:“嫂子,后天我带阿铮吧,这个臭小子,我能照顾好他。”

    亲姑姑,容姝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点了点头,把帐篷里的东西整理好,等着耶律加央回来,天快黑了,太阳从草原的边际落下,明日会更好。

    时间定在两日后,乌迩每年都会换新的牧地,从没出过什么错,但要小心谨慎以防万一。

    一个小部落一个小部落地迁徙,最后才是王庭。

    容姝摸着肚子,老实在帐篷里等着,她怀着孕,不给添麻烦就是好事,反正过一会儿耶律加央就会回来。

    等啊等,等了又等,不知等了多久,她听见外面有爆炸的声音,还有由远及近的哭喊声,她站起来,连斗篷都没顾的披,出门只看见了连绵的战火。

    容姝脑子一片空白,她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她看见乌音珠跌跌撞撞地跑回来,脸上有血迹有泪痕,她身后背着一个孩子,胸口中了一箭,箭矢上的白色羽毛被染上了血色,她不敢拔,拔了人就死了。

    只差最后几步,她没站稳,一下倒在了地上。

    孩子被她压在身下,眼睛闭着,已经没了呼吸。

    是耶律铮。

    乌音珠伸手碰了碰侄子,然后朝着容姝仰起头,“嫂子,我没护好阿铮……我没护好阿铮……”

    乌音珠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容姝往前走了两步,一下跪倒在地上。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耶律铮说要给她摘格桑花,乌音珠说她带孩子,保准不会闹容姝,晚上收拾好东西,吃锅子,为什么会这样。

    乌音珠去握容姝的手,她嫂子的手比她这个将死之人的手还要凉。

    胸口痛的厉害,她张张嘴,“哥他不在了……嫂子,你要好好活下去。”

    容姝是大楚的公主,她一定能活下去的。

    容姝不想活了,耶律加央不在了,耶律铮不在了,乌音珠不在了,她活着还做什么。

    只要一把箭,她就可以死在这片土地上。

    耳边有刀剑声,有战火声,乌音珠用力握住容姝的手,“嫂子……还有小侄女呢,你活下去就是乌迩活下去。”

    死了这么多人,大楚一定会带他们的公主回去。

    死了不要紧,只要嫂子还活着。

    天地染上血色,草地被战火烧得焦黑,容姝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陷入沉寂,她点了点头,乌音珠松了口气,这口气她憋了太久,也太疼太累了,她的手从容姝手里滑落,正好挡住了耶律铮,两个人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了过去。

    等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们还会醒过来。

    容姝把眼泪擦了擦,他们不在了,她得护住孩子,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往前走,看见了好多人,有大楚的士兵,也有昨日才见到的婶子,她恨不得有谁一箭把她射死,可是她答应过乌音珠。

    一道箭从脸颊滑过,火辣辣地疼,有人驾马从远方来,在离容姝不远处翻身下来。

    徐景行一身银甲,眼睛亮了一瞬,他道:“阿姝,我来接你回家。”

    第六十五章 回乌迩的第六天(虐慎入)^……

    容姝回头看了眼身后,她家没了,该怎么回家。

    徐景行朝着容姝走过去,他们已经七年未见,容姝似乎没有变,还是那个在他身后喊徐大哥的小meimei。

    他收起剑,又喊了声阿姝。

    银色的剑尖滴着血,那是乌迩人的血,也许上面还有耶律加央的血,容姝眨了眨眼睛,听徐景行问:“阿姝?你怎么了?”

    容姝眼睛眨了眨,瞳孔却没有转动,像是徐景行以前见过的瞎子,双目无神。

    战火硝烟,大楚的士兵团团围了上来,他们早就不记得长公主,看容姝的穿着还以为是乌迩人,但徐景行还记得,扬了扬手,士兵就把刀锋收了起来。

    容姝又回头看了一眼,乌音珠和耶律铮还躺在那里,她甚至没办法让她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她还没有见到耶律加央,连耶律加央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现在,连让她为亲人收敛尸骨没有机会都没有,容姝眼睛转了一下,“你是……徐景行。”

    杀夫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徐景行注意到一闪而过的恨意,他想,容姝是怪他来的太晚了,他的确来的太晚了,他当初就应该带容姝走。

    他朝容姝伸了一只手,“阿姝,我接你回家,以后再也没有这种事了,你再也不用离开故土。”

    容姝红色的衣裳上还有血迹,她忍着恶心慢慢把手放了上去,“徐景行,我的两个侍女还活着,带她们走。”

    徐景行点了点头,有些意外金庭玉阶竟然还活着,“会找到她们的,阿姝,你先上马车,我还要处理战场。”

    处理战场——处理俘虏,清点战利品,以及重新规划大楚的版图。

    从今日起,乌迩只是大楚的一个城,一个在西北的遥远的城。

    容姝点了点头,跟着士兵上了马车,一路上她又看见了许多人,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可唯独没有看见耶律加央,她对自己说,不看见也挺好,若是看见了,她一定忍不住跑过去,到时候不一定护得住岗尖。

    耶律铮不在了,岗尖是所有人的希望。

    士兵只带来了金庭,她脸上一片血污,被泪痕冲了好几道,她捂着嘴冲容姝摇头,“玉阶死了……”小殿下也死了,乌音珠带着小殿下走了。

    她们生在大楚长在大楚,却死在了大楚士兵的刀剑下。

    玉阶看着耶律铮,远远看见疾驰的铁骑,她让耶律铮快跑,自己却死在了这片土地上,胸口流出的血把三月的青草染的鲜红。

    容姝给金庭擦擦眼泪,“我们还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咱们回大楚,应该,高兴一点。”

    她嗓子哑的厉害,她想冲金庭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金庭张着嘴,她好想问问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公主,为国和亲还不够吗,出嫁之前明明不知道要嫁的是什么人,她堵上了自己的一生,好不容易遇见了王上,生了小殿下,明明小公主马上就出生了。

    她揉揉脸,把脸颊往上提了提,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她道:“奴婢死也护着您。”

    护住小公主。

    容姝道:“我需要布带。”

    孩子不到两个月,回大楚起码要两三个月,三个多月显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金庭点点头,下马车去找布带。

    所有人都迁徙到新的牧地,东西都是收拾好的,金庭是长公主的人,有士兵带着她去拿东西,金庭拿了好几件衣裳。

    她又拿了药草,吃食,回去的途中她看见了大楚带来的太医。

    若是他说了,小公主一定没了,太医也看见她了,远远冲着她点了点头。

    金庭只当没看见,抱着东西钻进了马车。

    衣服全撕成两掌宽的布条,一道一道缠在腰腹上,容姝穿好衣裳,就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她闭上眼,全是耶律铮和乌音珠死去的画面,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血。

    一出生就长在她身边,喊她娘,说想要个meimei。

    容姝睁开眼睛,“给我拿些东西吃。”

    *

    大军在乌迩草原停了两日,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外面一片寂静,徐景行来看过她几次,容姝和他说了几句话。

    日出的时候,徐景行说要回大楚了,问她还有没有想带回去的东西。

    生活七年,徐景行想,没准容姝有什么用惯了的东西想要带回去。

    容姝好想问问那个穿紫色衣裳的姑娘现在在哪儿,“你找找有没有一个穿紫色衣裳的姑娘,她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姑娘在乌迩对我多有照顾,若是找到了就带回去。”

    带不回去的,她们已经死了。

    这两个人徐景行有印象,死在了草地上,那个孩子徐景行也看了几眼,长得很好看,有几分像容姝,他沉思一会儿,心里有种不可能的可能性,“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容姝轻飘飘道:“那是那个姑娘的孩子,我看他挺可爱的,给过他糖吃。”

    哄过他睡觉,给他穿过衣裳,亲过他的额头和小手。

    容姝别过头,有些不耐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