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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不觉,三哥就不再和他同流合污,而是变成了父皇眼中的天之骄子。 他们出生相差的时日不多,不少人自然而然拿他们两个做对比。 可时间久了,文韬武略,窦棠哪一样都不如窦褚强,到后来干脆自暴自弃。 窦棠没敢接窦褚的话。 因为他呈上去的折子是老师帮着写的。 恐怕窦褚也能猜到。 于是喝了口浓茶,试图醒醒酒,强颜欢笑道:“约了几个好友谈诗作赋,这不正巧就遇到三嫂了。” 他自然而然略过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听上去就像是稀松平常的偶遇。 可窦褚却不打算回避,追问:“做什么诗了?说来听听。” 说罢,漫不经心地伸手去碰茶壶。 窦棠更加心虚,提前端起茶壶,给窦褚杯子里添了杯茶:“嗨,哪敢在三哥面前舞文弄墨。” 窦褚眼皮没抬,拿起杯盏吹了吹冒着白气的茶水,声音有些沉:“四弟看上我府里的丫头了?” 这声音让窦棠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含糊地笑了一声。 只怕他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对三嫂的不敬。 窦褚表情依旧,抬起眼皮,缓缓道:“我府上的人,不外送。” 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又补充道:“这事我暂且压下了。” 窦棠神色逐渐暗淡,先前心里的小算盘彻底翻了盘。 窦褚的意思很明确,他若是敢挑这件事,窦褚就会把他今日的丑态全部揭露出去。 堂堂皇子,为了个哥哥家的侍婢丢了皇家的颜面,不引来龙颜大怒才怪。 只怕那时候是要禁足的。 窦棠实在无理反驳,更找不到理由狡辩。 干脆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认栽。 “我还有事,那就不打扰三哥了!”说罢,气哄哄地带着侍卫离开了房间。 窦褚也不打算停留,在窦棠离开后,依然不关心屋里的局面,起身带着狄争向门外走。 还没踏出门,就听软糯糯的声音里带了些微不可闻的颤抖,声音柔和地道谢:“多谢殿下解围。” 窦褚顿住脚,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柳恩煦,似是回应她的谢意。 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心不在焉地一瞥。 窦褚走后,久经情场的元玖立刻察觉到夫妻二人之间的隔阂。 更想到柳恩煦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自己带走。 可她此时对这个小王妃的看法更加不同,自己的命运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能彻底改写。 但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却没有放弃她。 她的坚持,彻底救了自己一命。 柳恩煦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咳地厉害的男子。 刚才绥王那么一闹,即便是读书人也能猜到些元玖的身份来。 可他不曾嫌弃,也的确是少有的不迂腐的文人了。 柳恩煦对他印象不错,才对自己留下的两个中宦说道:“这位公子身子不好,去请个郎中来。” 本还担心绥王拿这个小书生出气,但想到刚才窦褚对窦棠的教训,恐怕他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惹窦褚身边的人。 更何况还留了王府的中宦在这,多少还是有威慑力的。 柳恩煦觉得交代妥当,刚想转头离开。 元玖突然跪在面前,先前的坚强尽数决堤,豆大的眼泪带着一肚子委屈,忍不住往下掉。 元玖觉得柳恩煦的出现就像是苦海中的浮木,让她终于不再是个肮脏的玩物,她也凭此才能有了底气面对自己的良人。 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柳恩煦明白她的处境,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我在楼下等你。” —— 月如银钩,星若悬河。 东翼楼外的茉莉花海似倒映在湖面的星空,袭袭甜香,随温风轻轻渡进半开的窗牖里。 窦褚着了身素白的寝服,倚靠在坐塌的小几上,漫不经心地用小刀雕刻着手中的木偶。 殿内一如既往地只点了两根火烛。 略显昏暗的屋子里,唯有月光下的那抹银白,敲打人心。 门前珠帘轻摇,传来声声脆响。 柳恩煦推门进屋,就看到窗前的那抹白,心里忍不住乱跳了两下。 从湘春楼回来的路上,元玖就开始给柳恩煦出谋划策。 而第一步,就是借力打力。 也就是说,柳恩煦要通过窦褚的癖好,让自己变成癖好里的一个元素,以此来攻陷他。 柳恩煦记起,常嬷嬷那日跟自己讲,窦褚虽然没有外宅,但这些年总喜欢睡前听小丫头给他读《原启文》。 柳恩煦起初觉得这就像曾经表妹睡前磨着姨母讲话本子,幼稚的不得了,所以也没在意。 但元玖就抓住了这个重要的信息,让柳恩煦尝试以这样的方式接近窦褚。 柳恩煦着了一身粉白的襦裙,头发随意绾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薄荷香。 她半路就截住了给窦褚念书的小丫头。 按照小丫头描述的步骤,独自跑来东翼楼。 狄争看到小王妃前来,先是一惊。 毕竟东翼楼是王府的禁地。 窦褚不下令,没人敢自己闯。 但一想到,小王妃早上谦逊小心的样子,再看此时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 还是没忍心拦止,交代她除了念书,什么都不要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