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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拿了一块用手遮挡着,优雅地放进嘴里小口咀嚼,喝了口清茶,缓缓说:“平日无事多进宫坐坐,也能陪我聊一聊。” 良妃身边的桂嬷嬷浅浅一笑,良妃平日喜静,这会主动邀请小王妃来宫里说话,看来是对她印象不赖。 柳恩煦乖巧地颔首,就看良妃起身的同时向她伸出手臂。柳恩煦急急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乖巧地扶立在她身侧。 良妃拉着柳恩煦走近内堂,掀开珠帘,内堂顿时一阵珠帘相碰的清脆声。良妃拍了拍她托扶着自己的小手,柔声说:“这次本是要叫你来赏花抚琴的,可惜这段时日皇上病了,宫中不能歌舞。” 话音落,良妃走近一个雕着祥云花纹的木箱,木箱的四角挂了几只骨片风铃。她纤纤玉手落下木箱的锁,抬起沉重的盖子,柳恩煦才发现那里面全是兽骨做的极其精巧的小物件。 良妃从里面拿了一个月牙白的绒面小盒,里面静躺着一只排箫。她边交给柳恩煦边说:“上次跟你聊音律,意犹未尽,这排箫就当做礼物相赠吧。” 柳恩煦受宠若惊,毫不犹豫地接过良妃手中兽骨做的排箫,认真地说:“娘娘的私藏,阿芋不敢收的。” 良妃笑着弯腰去木箱里翻找着什么,就听跟在身后的桂嬷嬷说:“娘娘已经多少年没送过别人私藏了,娘娘既然倾心以待,王妃可别再推辞了。” 柳恩煦紧紧攥着手中的排箫,本来淡雅的眉目染上了欢喜。她低头将小盒中的排箫捏在手指间,却发现那上面是由若干骨笛拼在一起做成的。 柳恩煦突然想到郁昕霖的那只骨笛,脸上的笑意退去。 良妃一手扣上了木箱的盖子,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精巧的骨笛极轻地吹了一声,才将柳恩煦的注意力完全引了去。 她抬头,就看良妃小心翼翼地捏着骨笛试了几个音,而后柳恩煦的视线完全落在她指尖那根手指长的笛子上。 良妃将骨笛窝在掌心,眼中尽是怀念和忧伤:“这是我最宝贝的私藏,如今却只剩这一只了。” 第94章 赴宴 琴瑟之好终究抵不过鱼水之欢。…… 柳恩煦眼中划过一丝惊诧, 她仔细观察着良妃手中的骨笛,上面的花纹样式和郁昕霖那支如出一辙。 桂嬷嬷知道这几日良妃因皇上的事心有郁结,今日见她难得欢欣, 急忙帮她补充:“这骨笛还是西域一位大师的辞世之作,总共就三只, 据说是用极为罕见的金尾苍鹰腿骨做的,这骨头上的雕刻工艺世间罕有。” 良妃倒没太上心桂嬷嬷说的话, 她不在意是不是大师的杰作。 她把这骨笛当宝贝,只因为是窦元龙带回来赠予她的。她把骨笛放在手心里,就像第一次收到这份礼物, 视若珍宝地用丝绢谨慎擦拭着。 柳恩煦看着她手心里的骨笛, 若有所思地追问:“这样的珍品, 怎么就只剩一只了呢?” 良妃以为她是被精致的骨笛吸引, 笑着应她:“一只摔碎了, 还有一只送了友人。” 友人? 柳恩煦心中忐忑,她说的友人难道和郁昕霖有关? 柳恩煦心不在焉地垂睫看着自己手上的排箫,心里却在遣词造句想着该怎么继续试探。片刻后, 才犹豫着编了个慌:“娘娘这么一提, 我倒好像有些印象。我记得父亲的一位友人曾提到过这种罕见的骨笛,还说他家中有一只。” 良妃抬眼看向柳恩煦,笑容稍淡了些。 清芷是郁霁尧的夫人, 而郁霁尧是柳博丰的好友。眼前的小姑娘即便当时年纪小,也许的确见过清芷手中的那只骨笛。 她眼中掺入了些思念和悲戚, 垂眼抚着手里的白骨,轻叹道:“看来我和小王妃还有共同相识的人呢。” 桂嬷嬷一眼看出了良妃对于挚友的悲切怀念,她忙着开口安慰:“娘娘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 柳恩煦却想听她继续往下说, 她手上下意识摩挲着排箫光滑的材质,慢吞吞讲:“桂嬷嬷说的是,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她顿了顿声,突然想到灵隽教她的那只边塞曲,她谨慎地问:“我不敢再娘娘面前卖弄,但可以为娘娘舒缓郁结,不知能否借娘娘的骨笛一用?” 良妃看小王妃一脸诚恳,并没犹豫,将手中的骨笛递给她。宫中不让歌舞,柳恩煦尽量把气力放柔和,断断续续吹奏出那首她并不算熟练的曲子。 曲音未落,良妃和桂嬷嬷皆是一愣,彼此慌忙对视。桂嬷嬷会了意,急急止住柳恩煦继续吹奏。与此同时,良妃向前一步,握着柳恩煦的小肩膀焦急询问:“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柳恩煦一副受惊的表情,将骨笛稳稳攥在手心,怯怯地应:“是,是小时候学的…” 良妃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里新添了失落。 她本还以为清芷的孩子郁昕霖有了下落呢。这些年皇上为了找那孩子费了不少心思,可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良妃握着柳恩煦肩头的手落下,沮丧地补充道:“这首曲子不要让皇上听到,知道吗?” 柳恩煦讷讷地点头,摊开手掌,将骨笛还给良妃。 良妃自知吓到了小王妃,语气稍微缓和地解释:“皇上听到怕是要伤心的。” 她怕皇上听到这首曲子,想起连蒂宛那个死去的孩子。 这是皇上此生最遗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