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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站在原地念了很久,几乎翻过了大半本才停下,听着里边没了声响,他才放下册子准备靠着门框眯上一会,就听得沈青“啊”一声从梦中惊醒,胳膊从床帐里伸出来乱抓着什么。他连忙上前跪在踏脚上“奴才在,殿下可是魇着了,奴才这就叫人进来。” “别,”沈青抓住他的手,还惊魂未定的喘着,女孩白生生的手没什么力气的抓着他,像猫一样可怜兮兮地黏着不让人走,倒是也不让人反感。“我是,我是吓着了,没事,你别叫人。” 让她抓了一会,江流反应过来可能是那日异兽苑的事对她惊吓太大,便说:“奴才去端杯茶给您润润嗓子?” 里头缓了一会,应了声好。 江流去外间倒了杯炉上温着的蜜茶,进来和缓着声音说道:“殿下?” 床帐被撩起来,沈青就着江流的手喝着茶,因着做了噩梦显得有几分憔悴,几缕发丝贴在额上,莹白的脸楚楚可怜,埋在手心里喝茶的模样让江流想起来小时候喂过的小京巴,也是这般眼睛湿漉漉的,让他心里难得的产生了一点点的怜惜。 只喝了一点润润嗓子,沈青就停住了,把杯子往他那里推了推“你也喝,你念了那么久。” 宫里头也有主子将用过的膳食赏给下人以示恩宠的,江流笑了笑,端起来喝了,又扶着沈青躺回去,她拽着他的衣衫,“你别走远了。”他垂眸应了声是,把床帐拉好,靠着踏脚的位置坐下,闭上了眼睛。 “江流。” “奴才在。” 沈青又没了话,江流也不催她,闭着眼睛养神。 “...你可还疼?” “不疼的,殿下。” 沈青听了笑了笑,江流这人心性凉薄,成了司礼监提督以后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偏生又生的一副欺骗世人的脸,眉眼间的风流便可哄得人为他送命,更何况是故作的小意温柔。 听得床帐内呼吸声渐渐平稳,江流吹熄了内室最后两根蜡烛,在黑暗里面容沉静。 第3章 阴狠权宦 娇俏公主【三】 “....殿下您再用些。” “本宫吃饱了。” “您连半碗粥都没喝完...” “我说了我没胃口了。” 江流刚进殿就听见芳洲与雪蕉在伺候永宁用膳,小姑娘年岁不大还是爱娇拿乔,用膳时颇不安分,哄她喝碗粥就跟打仗似的。 他在原地站着散了散身上的寒气,只觉得冰冷的气息被这道殿门挡在外头,连着让他的呼吸都轻快了不少。自来到永宁身边以后,她允他读书,令他习武,嘴硬心软地为他撑腰。他曾以为自己能心如冷刃,可终究还是在这样的用心下起了波澜。 打了帘子进去,行了礼,他接过芳洲手里的活计,捡着几样清淡好看的菜式为沈青布菜,动作轻柔又灵巧,另盛了半盏荷叶粥端给她“刚那道碧梗粥想是您喝的烦了,不能下咽,殿下尝尝这个,御膳房新进的江南的厨子,昨个夜里就在炉上煨着,奴才伺候您进些?” 寒冬腊月里看着熬得nongnong的荷叶粥盛在白瓷碗里总觉得精致可爱,更兼有美人温言细语,沈青有些意动,抬眼看了他一眼。 江流看着小祖宗松口,又拿了银筷夹了芙蓉鸡片“殿下素来体弱,晨起嫌闷不愿多用膳,晚间又说睡着了会撑也不过草草吃两口了事,一天就靠着这一顿,殿下好歹得吃些。” 帝京已经进了寒冬,外头乌云满天,殿内因为烧着地龙暖呼呼的,沈青穿了藕粉的夹袄月白的八幅湘裙,热的两颊粉粉润润,她闻言瞪他一眼,却又憋不住露出些笑意,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甜到人心里。说出的话虽是抱怨也像是撒娇,像猫儿被人戳了肚皮不情不愿的哼。 “是是是,按你说的那话,我就是天底下顶难伺候的人了。” “殿下是顶顶尊贵的,何来难伺候一说。” 江流一直近身伺候她,说话不自觉就比旁人亲近了些,他也暗自注意过,奈何实在改不过来。 “到了年末宫里节庆多,事也多,我向来不耐烦那些宫宴,一坐坐一晚上不提,宴上的东西冷的夹都夹不起来。”小姑娘嘴里咬着勺子嘟嘟囔囔的抱怨,江流看着眼睛弯了弯,又回身倒了杯蜜水搁 在她手边。 沈青转眼看见他白玉样的耳朵被冻的有些红,拧了拧眉头,“你如今差事多,天寒加衣也忙忘了吗?” 前些日子司礼监的一位掌印见江流心思细腻,行事稳妥,起了爱才的心思,给了江流些署内的差事。沈青对此始终一副自由放任的态度,由着江流自己决定。 “让殿下挂心了,奴才下次一定记着。” 沈青吃了两口就落了筷,一旁的宫人伺候着她漱口净手,江流看她情绪不高,想了想之前提的话,顺着说了下去“临近年关宫宴多些也是自然,到了那日奴才提前备些您喜欢的暖暖和和的吃食,您在宴上也不那么难熬。” 沈青正挑了玫瑰膏子往手上抹,闻言也还是闷闷的没什么反应,等了会又回头问他“上元节那日城中可会放焰火?” “...会的”江流点了点头“殿下在宫中也能看见。” 沈青皱了下鼻子,两颊鼓起来“隔了城墙能看见什么。我听说晚上还有夜市,京城里的人都出来逛,还可以猜灯谜。” “是有这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