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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啊,我给你了。”流光歪歪头:“凌骞,怎么不进来?” 凌骞低着头踏进堂内,先向国公爷行礼,再拱手:“佟姑娘,我祖父不日将到渝城,家父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几时见,何处见。” 流光一指陈祺钰:“找他,我不管。” 凌骞沉默片刻,胸口像堵了块石头,飞快地看了流光一眼,脑子一热开口道:“佟姑娘,恕在下无礼,你...已经成亲了?” 流光还没回答,陈祺钰却看着他微红的脸突然警惕起来,上前一步拦在流光身前:“成不成亲关你何事?” 凌骞心里一沉,听这意思,是成亲了。 第22章 恻隐之心 会这般鲁莽相问,是有原因的。 就在凌骞来前,他那为祖父即将到来而紧张焦虑的老爹再次想出了馊主意。同他说,以祖父的脾气,此次一接信马不停蹄来渝,便是抱定了赎罪,甚至赎命的心态。为人子孙者,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凌骞说,愿替祖父去死。 凌云海说,爹也愿意,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儿子你看,佟姑娘对爹不假辞色,对你还是不错的,拉着你说悄悄话,同你一起逛街,听说还去卫营找过你。 凌骞:......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云海: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爹不想认错,而是不忍看你祖父不得善终。若你能劝得佟姑娘稍动恻隐之心,国公爷想必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他。若佟姑娘定要我家赔命,爹赔。 凌骞无奈,爹为何认为我能说动佟姑娘? 凌云海大大咧咧笑起来,我儿文武双全俊杰之才,为何说不动呢? 凌骞是感觉佟姑娘对他有点不同,欣赏喜欢谈不上,就是有那么点......亲近?这个词似乎不恰当,两人相识不久,又处于尴尬的“仇家”关系,怎么亲近得起来?可他真心发现佟姑娘在他面前不设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他好像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凌骞自认无法信任仇人之孙,即使不寻仇,也不至毫无隔阂。佟姑娘就没隔阂,她甚至不排斥他了解自家私事,还亲口承诺过不找他家麻烦。种种言行让凌骞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情不自禁产生了一些隐秘的期待。 佟姑娘看他合眼缘吗?他觉得佟姑娘也十分美丽,除了性格古怪一些,思维跳脱一些,行为迷惑一些之外,是个很好的女子。如果她不姓佟,如果她和自家没有命仇,如果大将军府还在,如果祖父没有做那些事......但,世上没有如果。 理智告诉他,老爹在异想天开。这不是一般的仇,即使佟姑娘不追究,他也永远不可能和她走得更近一步了。可是当听到“陪嫁”二字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重大打击。 佟姑娘成亲了?怎么可能?她明明不曾梳起过头发,明明还是个少女! 国公爷挡住他的视线,他往后退了一步:“在下冒失。” 陈祺钰上上下下扫视着他,越看越不高兴,大手一摆:“凌寒春到了你让他来找我,就这样,回去吧!” 凌骞轻轻点了下头,再次施礼欲走,流光忙招手:“别走,下午陪我去看看庄子。” “昭昭!” 陈祺钰突然提高了音调,流光一愣,“干嘛大呼小叫的?” “我陪你去,让他走!” 孙子执拗地看着祖母,祖母不解地看着孙子:“我不想让你陪,就想让他陪。” “......” 流光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国公爷败下阵来,原本看凌骞五分的不顺眼瞬间升成十分。一口气点了六个暗卫,交代他们寸步不离跟着姑娘,发现姓凌的小子有任何不轨举动当场打死。 暗卫再三确认,是打死吗? 打死!陈祺钰咬牙切齿地说。作为一个七十多的老人,他什么没经历过?什么心思看不透?凌骞看流光的眼神分明有鬼! 再年轻,再漂亮,那也是他一百一十二岁的老祖母,是他陈家的媳妇。还童为人,万事都可以自在随心,唯独此事不可,祖父泉下有知,牌位都要气裂了! 在流光出门前,陈祺钰还跟在后面劝说,哪怕当着凌骞的面,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祖父会不高兴的。” 对于这一世的相公,留在佟惠容记忆里的大多是他老了之后的样子。高大的老头,爱宝刀爱骏马,一辈子不曾纳妾,对她很好,对儿孙很好,对手下的将士们更好,经常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叫几个老副将来陪他练武。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胡蛮犯境,众将随我杀去! 流光觉得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跟自己很谈得来,行善打架,同道中人。 对于孙子的不满,流光表示不可理喻:“我看我自己的东西,关你祖父什么事?他活着也没权问我要嫁妆!” 陈祺钰:......她目光坦荡,好像根本没多想。也是,一个小毛孩子,祖母怎么会放在眼里,应该只是折腾折腾凌家人,当个使唤小厮吧。 在他的自我安慰中,流光和凌骞坐马车往郊外虎头庄驶去,路途颠簸,秦嬷嬷派了环儿跟车伺候,卫澜充当车夫,还有五个不知隐在哪里。 流光虽坚持让他陪同,却也没与他说话,从上马车起就闭着眼睛,手卧丹田调息。环儿老老实实在一旁陪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凌骞亦然,他想问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该问。直到一个剧烈摇晃,马匹咴咴高叫,车子停了下来,流光才睁开眼睛,看着凌骞倾身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