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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于枝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色袋子,上面烫金的字母,“我现在在ysl工作,给你带了两支口红,这两色号都卖断货啦。” “谢谢。”何遇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接过。她都没给于枝准备什么。 “不客气。” 比起年前,于枝干练了许多。她把一头长发剪了,变成了短发。因为五官明媚大气,所以即使是普普通通的发型,看起来还是别有韵味。 “你和徐衍进展怎么样?” 过年的时候,何遇向于枝咨询过一些感情的问题,所以于枝知道一些她和徐衍的事。 “还不错。” 说完,何遇把一勺冰粉放进嘴里,略腼腆地笑了。 “看你笑的,哪是还不错,看上去是非常好。” “你呢?” “自从顾翰之后就没找过新的。” 也许是何遇的出现,于枝想逐渐脱离那个肮脏的圈子。她不奢望自己的人生里有一个像徐衍一样的人出现,但她希望,到了自己的耄耋之年回望自己一生的时候,除了在不同的男人间流转之外,没有别的记忆。 “那我以后帮你多留意。”何遇半开玩笑说着。 饭后,于枝带何遇去了一家静吧。酒吧开在何遇学校不远的地方,里面放着蓝调的音乐,一排排酒成列在吧台之后。时间还早,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位子上聊天。 “这里什么比较好喝?”何遇翻着单子问于枝。 “你酒量不好的话,还是喝点啤酒或者果酒吧,不醉人。” “那我要奶啤吧。” “好。”于枝招手致意服务员过来,点了奶啤和威士忌。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有点微醺的状态。于枝说起了过年回老家的事,她一回家,她家就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是村里一小领导的儿子。那男的今年三十岁了,游手好闲,眼高手低。于枝不好拂了两边的面子就去走了个过场,说了几句场面话。没想到那男的看到她眼睛都直了,缠着她不放,还提了礼物去她家。于枝实在忍不住了,把东西退了回去。那男的和他妈气不过,就说她是站街的,送他家他家都不要。 话说到这,于枝声音哽咽了。 何遇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帮她把缠在嘴角的发丝拨到耳后,安慰她道:“我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但是你知道吗,我爸妈听到这些话之后就说我不要脸。”于枝彻底忍不住了,泪珠从眼眶滑了出来,“他们连问都没有问,就断定了我是这样的人。” “临走之前,我弟和我妹还来问我要红包。不问都知道,这是我爸妈指使的。” “于枝。”何遇唤了她一声,抱住她。 于枝哭的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打湿了何遇外套。人在委屈的时候安慰不得,越安慰越是止不住。何遇抚着她的背,她能感觉到背脊上她的力度。 “我好想逃离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她家重男轻女,生了她之后又生了一个meimei,之后又生了一弟弟。宠爱她没有得到过,书她也没能读完,家里到经济压力又都在她身上。来到上海,举目无亲,只要谁对她好一点,她就相信别人,那时候她哪里知道所有的馈赠暗中都标好了价格。到后来,她真囿于这样纸醉金迷、自甘堕落的名利场里,无法自拔。 “下年过年你来我家好不好?”何遇帮她把脸上的泪擦去,柔声细语地说道,“我爸妈可喜欢你这种漂亮热情的女孩子了。” 于枝抽泣着说:“你高看我了,我不是好女孩。” “可你在我心里真的很好啊,特地来把衣服还给我,还送我口红。”何遇从她的手指开始慢慢握住她的手,“是那些人不懂珍惜,不是你的问题。” 缺爱的人总是喜欢从自身出发找问题,他们自卑敏感,胆小细微,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于枝重新抱住何遇,在她心里,何遇就是上帝给她的一根稻草,让她脱离泥潭的稻草。 “哭出来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嗯。” “时侯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没事,我再陪你一会。” 何遇托着下巴,瞧着于枝,她长得真漂亮,一双杏眼,高挺的鼻子,轻抿的薄唇。 “你好漂亮。” 于枝蹙眉,旋即笑了,露出皓白的牙齿:“这是什么新潮安慰人的方式吗?”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当个博主或者演员之类的?要是你干这行,我就第一个当你的粉丝。” “我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太好,怕到时候流言满天飞,受不了。” “清者自清。”何遇去握她的手,“你不是怕什么流言蜚语,你是不敢肯定你自己。” “于枝,不要有负罪感,你没有做错什么。” “哐”一声,冰块落到酒杯里,接着是酒沿着杯壁向下的潺潺声,于枝眼眶里含着泪,她抬眼面向天花板,眼前的光晕重重叠叠,她看不清灯的形状,但能感到明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天呢,怎么你一说话我就想哭?” “那我不说了。”何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朝她咧嘴笑了笑。 于枝被逗笑了:“开玩笑的,我现在也哭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