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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还私下说一个草包一个好苗,实在可惜! 当初纯属混饭吃莫要浪费钱的范咏稼,听了这夸,更是惭愧,抿着嘴垂下了头。 有了夫人打前阵,并不老的李义山挺了挺胸脯,抚着那几根稀稀拉拉的小胡须,乐呵呵道:“读书是好事,既字无公母,学生又何必分男女。你是好孩子,可还想回来读书?家里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如今书院得了王爷扶持,不收学费也使得,你只管来就是。再有远近姐妹想念书,也可以放心来。” 李夫人家中行商,自个做过账上掌柜,见多识广,一眼认出扶着范咏稼的女子非真娇娥。她扭头没好气地教训老头:“你怎滴这般不想事,人家姑娘有正经安排,哪来的空上书院?” 也不看看人家这穿戴,哪样不要钱?何况这一对,看着男有情女有意,到了姑娘这年纪,成婚再寻常不过。 女学生都少见了,哪有成了亲,还混男人堆里的? 李义山有些失落,倒不是为着挨骂,只是觉着这俗世俗纲,又淹没了一个真正的读书人,颇觉遗憾。 做生意的人,脑子转得飞快,李夫人想着方才门子来报,说是楚王府的车马。在京里几年,她对这些贵族王府都还是有点了解的。 楚王府没女眷,这么看来,这扮女装的,只怕就是那位俊美的少年王爷。 只是不知这范姑娘,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且不论是妻是妾,得他看中是铁定的。 “嗐,咱们也别在这处干站着,山胖,你回屋里弄那纸去,我引着姑娘们在书院转一转,回头让姑娘们帮着试试你那新纸。” 李夫人转头又对范咏稼她们解释道:“这老头,又捣腾出一个新法子。这回做出来的纸,比寻常的结实些,耐收些,一会劳烦你们帮着看看。若是好用,我们就正经搜集整理那些民间方子食谱,好传记。” 那可是很实用的好东西。 楚王笑着朝这对可敬的夫妻点头,以示赞许。 李夫人回以一笑,这时候行大礼,反倒不合适。 恰逢书院休沐日,她们能自在闲逛。 如今的庆山书院,是真正的大不同了。 范咏稼注意到,前后两宅并出来的西苑,留作了女学,里头一应布置,与另两处截然不同。 李夫人解释道:“这是王爷的意思,若有女孩儿想上学,就分在这处,以免不便。姑娘放心,学程与男学一般,并不灌输女诫女德那些迂腐。” 范咏稼忍不住嘀咕:学院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这样安排确实好,她回以一笑。 逛完书院,李夫人引着一行人去自家住的小偏间,在门口轻咳了一声才道:“山胖,东西可预备好了?” 里头一阵窸窣,传来李义山一声应。李夫人这才让开进门的道,带些歉意道:“让姑娘们久等了。” 进了房,才知道为何要等。 虽仓促收拾过,但这间房,还是有些乱。 架上的书明显是一把推上去的,有些倒置,有几本还“爬”高了。 简单收拾出来的几把椅子,李义山悄悄用袖蹭了蹭灰。 范咏稼从前听过两三件院长的逸闻,今儿才算真应证了。 惧内是有的,邋遢也是有的,“山胖”也是真的。 她垂着头憋笑。 楚王接过李夫人递上的纸,用手摩挲了两下,又捏住角对揉了几下,这才问:“这纸厚实,纸面不减细腻,不错,可有了名?” 李义山正要答,李夫人抢先道:“新做成的,还不曾定名。客人和这纸有缘,不若帮着取一个?” 楚王抬眸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眼里带笑的范咏稼,跟着笑道:“胖是结实,正是这纸之特色,不如就叫胖纸吧。” 范咏稼快憋不住了,扭头去看书案。 李义山胡子一抖一抖的,李夫人笑着,拊掌称妙,眼一横,看向丈夫,大声道:“山胖,你做的纸,可不就是胖纸,我看这名取得正正好。” 李义山难得胆肥了些,捏住胡子挺了挺肚子,嘟囔:“哪里就胖了!” 范咏稼假装没听见这一句,轻抿了一下嘴,收了笑意才道:“院长往日教导我们定要吃好睡好,身体结实,才能读书办事。这纸也是一样的,结实牢固,才能为人所用,经久不朽。我也觉着这名取得好。” 梦桃也跟着夸好。 这名就这么定了。 楚王起身,向李义山道:“写了字放在外头,多经些风吹日晒。若确实好,只管去王府支钱要人,多造些,我给你递宫里去。” 李义山哪里还顾得上胖不胖的纠结,放开可怜的胡子,欢欢喜喜道:“嗳,我这就去弄。” 等人都走了,他才想起一事,苦哈哈地问娘子:“这姑娘谁呀?” 口气这么大,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李夫人一想起那纸名就乐,懒得嫌他,直接提点:“那就是楚王千岁。” 啊! 李义山不敢置信,僵在那,待回了神,又惊喜得坐不住! 天呐,我大恩人先是托人夸我学办得好,方才又当面儿夸我结实,夸我纸做得好,还要把我的纸带到皇上跟前去!娘吖,我李义山也能有今天,我这辈子,活够本了! 李家那些废物,谁还敢瞧不起他!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