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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驰抬起头看向窗外,哦,没有窗。 他不怎么敢开窗,总是把窗帘拉上。 屋子里也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光依稀透进来,但这间房门是反锁的,那缕光太黯淡,从地板的缝隙里艰难穿进来,整个屋子还是黑漆漆的。 他孤独地坐在老式沙发里,这场漆黑的夜色就像在一点点吞噬他。 他最终没有说出不再卧底的话,理智重回他大脑,他应该是个警戒的警察,他必须时刻保持积极战斗的状态。 他只敢用很寻常的语气说:“赵行峰那小子还听话吗?” 赵行峰是他带的徒弟,总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追在他屁股后面喊组长。 郑祁华说“好”。 周驰问:“您老的腰还好吧?” 郑祁华在一场抓捕行动里被毒贩的子弹打穿过身体。 周驰等到了一阵沉默,郑祁华低沉的嗓音里无奈也是慈爱,回他:“我们也想你。” 是的,他不过只是想说一句我想你们,我想回来,我想队里。 周驰笑了下,这次终于振作地挂了电话。 他站起身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三短三长,是他有次教温妩用的暗号。她当时还笑话他太小心,但又那么欢喜地配合他。 周驰打开房门。 木门敞开的一瞬间,光亮瞬间填满他怀抱,少女明媚的笑也钻进他的世界。 “是不是还不高兴啊?” 温妩抱住周驰的腰,就用脚把房门很飒地踢关上。她仰起脸看他:“没关系的,就是损失了一点钱,你技术不差,咱们这条街谁不说你是最靓的崽!” 她还在担心他是因为修坏了一个机器被扣钱。 周驰揉她脑袋,又忍不住弯腰亲她额头。 “小五,谢谢你。” “谢我安慰你吗?我才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实话实说,一点没有吹捧的意思。” 周驰低笑一声,圈紧了手臂:“去你屋里吧,我想抱抱你。” 温妩没有跟周驰提陆嘉童爸爸的事,她原本是想让周驰想想办法,但看到她的青年眼眸里的黯然,忽然就不舍得再拿糟糕的事烦扰他。 她以为他说的“我想抱抱你”是两个人体外那些亲密的事,但他没有,他只是抱着她陪她看电影,抱着她唱歌哄她入睡。 在她无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以为她睡着了,手臂收得那么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他好像冰天雪地里受冻的弱者,这么紧地从她后背汲取温度。 温妩忽然很难过。 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周驰,她想,他应该是心疼那些钱,毕竟她每天都在憧憬以后搬去宜居的城市,或者跟他提直接去机会多的省会发展。他好像也是很喜欢去省会的,他这么努力地为她攒钱,答应她明年就和她搬去新城市。 温妩从他臂弯里转回身,窗帘半掩,春徊巷明媚的光影照落在房间角落。她看见他线条完美的轮廓,蹭在他颈窝里说:“周驰,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还没睡?” “嗯,我给你讲个笑话。” 她说了一堆笑话,终于把她的青年逗笑。 他圈着她,狠狠亲她嘴唇,在静夜里亲出一声啪叽的声音。 她听到自己干净的嗓音:“我爱你。” 青年guntang的躯体微微一动,他把手臂收紧,她听到他心脏蓬勃的跳动。 他用好听的嗓音告诉她——我也爱你。 第37章 他竟然是个毒贩,她不愿…… 两天后,陆嘉童提前出院,被陆飞良带回家,温妩和几个邻居去看望。 家还是以前的家,但屋里没有林玲,陆嘉童不喜欢陆飞良,准确来说,大家可以从孩子眼里看到他对这个爸爸的憎恶和畏怕。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察觉出来,对陆飞良说:“你这当爸爸的缺席好多年,应该先对孩子和气一点,我们每天都会来做家访……” “家访是做什么?”陆飞良打断问。 “给孩子做心理疏导。” 陆飞良没当回事,但对街道办的人员还是好脸色:“我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你们放心来就是。” 温妩看出陆嘉童眼里的抵触,问他:“你要不要去我哪里?我把包思萱叫上,让她给你玩拍立得。” “拍立得?”陆嘉童有些迷惑,忽然捂住了发痛的脑袋。 医生说他丢失的记忆会随着脑部康复一点点回来,可能是拍立得的事刺激了他。 陆飞良就借此拒绝温妩:“等他好点再去,你们不放心我,想来看他就来。他是我儿子,我再不济也不可能害他。” 她们几乎都是被陆飞良逐客走的。 摊上这么生气的事,温妩当然想说给周驰让他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但他不在店里,阿时说他有活儿出去忙了,温妩打了电话周驰也没接。 她只好重新开始手边的工作,一个客人的旗袍工时已经拖了一个星期。 但也就两三个钟头的功夫,陆飞良就跑到她店里来,问她陆嘉童在不在她这里。 温妩冷着脸:“你自己要是看不好你儿子就别逞这能。” “不是,他说他想起来那些事情了,想起来他mama抱着肚子在地板上打滚!我看他情绪激动,背着书包就跑了。” 陆飞良在两排商户里挨户找了个遍,倒是阿时说一个小时前孩子过来问他驰哥在不在,听到不在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