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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和脑子就是谎言家,遇到不肯接受的事情时,连自己都要骗。 可这早已将欺骗当做了本能的器官和灵魂,在这位先生眼中,却会吐露实话。 穆莎低垂着眉眼,将这份直透灵魂的恐惧和颤栗压下。 穆莎说:“不是您帮我遮掩,而是我们互相遮掩。” 她鼓起了勇气,在扯掉自己的一层面具的同时,也要把对方的面具扯掉。 她说:“毕竟,您也同样,没打算救他们,对吗?” 这句话一出,空气都变得沉寂下来。 她所说的话,多半会惹怒对方。 毕竟,秘密被翻出来的时候,谁都会感到不愉快的。 穆莎等待着对方发作。 也许他会像对待乔伊斯公爵那样,轻而易举的杀死她。 又或者,威胁她,恐吓她,做出她所不乐见的事情。 过了许久,那个冰冷的声音才响起。 【吾告知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穆莎猛地松下一口气。 她虽然没有占据优势,但还不算满盘皆输。 走到这一步,对方至少不会捏着她的信仰来威胁她了。 【那四个人,只活下来一个。】 穆莎问:“一个?是塞西尔先生吗?” 【是他,亦或者不是他,有什么区别吗?】 【同样都是一条命,同样都是神术师,你为何只偏向一个?】 对于所谓的“偏向”,穆莎表现的很坦诚。 “我和塞西尔先生说过的话比较多,对我来说,他比另外三位稍稍熟悉一点。” “我的确希望,幸运降临在我更熟悉的人身上。”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思想?】 穆莎点了点头,她推开图阵中心的冰棺,那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银灰色的晶石。 不管是神术还是亡灵术,只要运用到了图阵。 那么,“中心”的位置,也是力量最强盛的位置,就显得非常重要。 穆莎把银灰色的晶石拿出来。 失去它之后,这座城堡里的亡灵将不再能修补自己。 但乔伊斯公爵堡的谜题还不仅如此。 她一边寻找着更多线索,一边和肩膀上这只银蝴蝶聊着天。 【活下来的那人,是你期望的,他没有受到致命伤,你可以放心解题。】 穆莎并没有因为确认赫伯特·塞西尔的存活,而展现出丝毫的欣喜。 赫伯特·塞西尔对她来说无关紧要,还是解题比较重要。 她顺着大佬的意思走下去。 她回答道:“我想,我解开题目了。” “不管是什么术师,在使用复杂的术时,都离不开图阵。” “乔伊斯公爵那复杂的亡灵术和神术波及的范围是整座山,那么,图阵的范围,也是整座山。” 【继续说。】 “把图阵补充完整,又让它无比坚固的,正是遍布了这整座山的东西。” 穆莎问:“是树,对吗?” 穆莎想起来,在入夜之前,自己倚在树上试图入睡,却数次背后发麻的事情。 她当时以为是过敏。 不过,这个世界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能站在科学的角度去看待。 穆莎所谓的“过敏”,其实是因为她对神力的敏感造成的。 【理由。】 “山林里的树,全部都是图阵的一部分。” “我直接接触了图阵,我这样一个对神力敏感的人,感觉到了本能的不适。” “所以,当时我才会又一次控制不住神力,在梦里打扰您。” 被打扰的人,却并不认同这样一个回答。 他说:【你的答案对了,但论证的过程不合格。】 “……您好严格啊。” 穆莎从背囊里拿出两张符文纸,甩干净上面沾到的粉末。 她得从地下室里出去,到公爵堡外面去看一看。 【吾从不容忍瑕疵。】 又来了,又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穆莎上次被他说骂成残次品,这次她的解题思路又被给予了“瑕疵”的评判。 这位大佬怕不是有完美主义强迫症吧? 穆莎用了一张符文纸把自己送上去。 在漂浮的过程中,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自己还能活着可真是受神眷顾啊…… 她落地的一瞬间,为第二张符文纸注入了神力。 巨大的图阵自纸上投映,那闪耀着光芒的明亮字符,每一个都化为薄削的剑刃,朝向周围扫去。 所有朝着她走过来的亡灵,都在触碰到剑刃的一瞬间,在金色的圣火里燃烧成灰烬。 惊喜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穆莎小姐!” 相貌清秀,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跛着腿,自二楼走了下来。 他脸上还带着惊恐和不安,也有些与人重逢的欣喜。 “我刚刚发现‘认知干涉’消失了,是您做的吗?” 他说:“真是太出色了,您竟然真的解决了难题,真不愧是被圣光护佑着的人啊。” 被他这一连串的夸赞之词吹捧,穆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有点想给光明神的死忠粉解释一下,护佑她的不是圣光,而是她肩膀上这只小蝴蝶的主人。 但她不能解释,否则她的实践测验会被判定为作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