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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莎歪了歪头——这果然是注重于打扮自己的小仙男吗? 不过占的位置倒是一样的,衣橱一人一半,两人的衣服各自占据一半位置,中间仔细的隔开,没有乱放的现象。 她和伊提斯之间不是按需分配资源,而是刻意这么分配好了,互不侵犯位置,谁也不给对方添麻烦。 但是真正恋爱的人之间,是很少像这样距离感分明的,偶尔在衣橱里侵犯一小部分对方的空间,是很正常的生活小细节。 穆莎拎出一件衣服。 一点褶皱都没有。 根据她对自己的了解,她如果在自己家,穿完衣服一定是随手一扔,才不管扔在了哪里,团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这件衣服,究竟是伊提斯帮忙打理好的呢?还是她自己不想添麻烦,维持着最好的一面,刻意把衣服整理好了才挂进去呢? 穆莎打从心底里希望是前者。 她又去了盥洗室。 那面映不出她的模样的镜子前,摆放着两只盛放 牙刷的杯子,一只是透明的琉璃杯,一只是粉色的陶瓷杯,规格完全不同。 只有牙刷还保持着一致的感觉,大概是一起买回来的。 镜子下方放了一只新杯子,和刚刚拆开的,刷毛没有变形的新牙刷。 伊提斯在牙刷柄上挂了细绳,小纸片垂在了杯子外面,上面写着:“介意的话,可以用这个。” 穆莎接了水,蘸了洁牙的药膏,开始刷牙。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太呛太苦了,她刷着刷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样小心翼翼的紧绷着,维持着距离感来爱护对方,不累吗? 这真的能被称之为幸福吗? 她刷完了牙,洗干净脸,回到了房间里。 穆莎又推开了另外一扇门,那里面存放着一些画,挂的满墙都是。 有的是出自伊提斯之手,他笔下的线条流畅优美,他的每一幅画里,都有他的小姑娘。 画中的背景时而是那风景绝美的天空祭坛,时而是碧蓝的西海,时而是古老的,被绿苔攀爬的旧时遗迹……可这些风景,都只是那画里,穿着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的少女的陪衬。 画中的少女披着云霞,黑发如绸缎垂下,浅银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光。 她垂首时,是对万物的怜悯与宽容;她抬眸时,便是万事万物都模糊,世间仅余下她一人的至美。 画中少女眼睛里的一抹光,拈着花的柔嫩指尖,还有那由近而远,逐渐模糊风景…… 如此细腻的笔触,每一笔,都在诉说着执着画笔的那人的心声:我爱你。 ——纵然世间万物美好,我也只爱你,我的眼中仅有你。 穆莎又看向另外的一些画。 尽管水平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穆莎也还是能认出来,那是她的勾线方式。 她画了许多东西,暖融融的夕阳,黎明到来时的一抹光,即将喷发的火山…… 可是,色彩如此温暖的画中,却让穆莎感觉到了冰冷。 每一笔都很清晰,没有焦点,没有着重,近处清晰,远处也清晰。 这意味着,对绘画的人来说,景色就只是景色,每一寸风景都一样,没有欣赏,没有喜欢,也没有憎恶。 而且,这样多的画卷里,有的有世间之人,有的只是单纯的风景。 她画遍了世间的万物,却没有一幅画里,有那个银发青年。 穆莎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幅画上——它被摆在地上,被一块布蒙起来了。 这间屋子用空间神术处理过,再多的画也能挂上去。 所以,它被蒙起来,那只能证明这个屋子的主人不喜欢它,不希望它去到墙上。 而如今住在房子里的两位主人,拥有“不喜欢”这种情绪的,只有伊提斯。 穆莎掀开了画布。 她看着画中风景,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画下来 的。 那是一片冰冷至极的雪原,雪下的冰川开裂,沟壑纵横遍布,炽热岩浆漫上,将那沟壑熔的更宽、更深。 而在那裂痕的边缘,生着挺直的花茎,只堪堪挂住了三两片残余的莹白花瓣。 它最美好的花瓣,已经在地裂之中被狠狠卷碎,又被那灼烧一切的岩浆吞噬,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那裂纹之中的赤红岩浆,像是烫人的烙铁,让人皮rou痛苦,内心却寒冷又绝望。 那裂纹如一张锋利的蛛网,狠狠地包裹住穆莎的心脏,将那还在跳动着的,未死的心切割得四分五裂。 这不是一幅艺术品。 它只是清晰的,画出了执笔者的所见,没有任何理解和感情包含其中。 但是,任何看到画的人,都一定会感觉到难过。 伊提斯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穆莎摇了摇头,将手上的布重新盖回去。 她在画室中寻找着,在走到了最深处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她想看见的东西。 那一幅画上,清冷的银发青年,与还显得有些稚涩的黑发少女同样坐在水池边。 他们之间,有一只过来啄玉米粒的白鸽,黑发少女看着鸽子,伊提斯的目光,则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穆莎看到了画框旁边塞着的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