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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看出去,能看见运河结冰后变了景致。冰面上没人,不知道是谁家的船忘了收,被雪盖了头。一层绒毛般的白,赏心悦目。 天地都很安静。 初雪记得夏日来此,是极为热闹的。运河两岸有商家叫卖,边上听着好些船家,卖花的、卖小吃食的、以及旁人家中雇来玩乐的游船……以及边上的店铺屋舍,鳞次栉比,夜里灯火长明,人潮拥挤。 声音交织在一块,那是人间烟火气。皇宫里是没有的。 那些声音迅速地从她脑子里晃过去,又远了。 她手指曲着,抓不住什么,只有面前那柔顺厚重的织锦料子的上衣。 初雪今日穿的是海棠百迭裙,同她肌肤相碰,有种粗粝质感。 雨若嘱咐过她,莫要弄脏了,若是脏了,只怕洗起来费劲,少不得要狗听些狗奴才的风凉话。 她心道完了,这风凉话是免不去了。 罢了,左右都听惯了。 她一心两用,一面走神,一面继续做她自己的事。 李成暄只吻她,其余的冷眼旁观。 连吻也是她主动,才有回应。回应的都是热烈的,一浪推一浪。 推她到高处,颠簸如同一叶小舟。 海棠百迭裙下是绣金的如意纹,蹭过去,又听见北风吹。 …… 她得到安抚,搂着李成暄的脖子,半闭着眸子,眼尾发红。 略过了会儿,初雪睁开眼,不敢面对这一地狼藉。 她欲起身,才有所动作,便感觉到了异样。 初雪去看李成暄,他眼中清明不再,浑浊昏沉。 没人教过她要如何,可她莫名明白似的。 李成暄享受着这一切,他的阿雪真是妙人儿。 破瓜的时候,疼痛难忍。初雪没忍住,哭出声来。 呜呜咽咽,“坏了……” 初雪全然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只有助兴。 * 运河的雪不知道几时停的,四合楼原本三更便要关门歇业。 柳七给了老板几根金条,终是让这一夜的灯火续到翌日清晨。 翌日清晨,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四合楼离开。 * 云芷被送回来,已经是后半夜。 她扑上来,哭哭啼啼地抓着初雪一顿看,瞧见她这样,哭得更加厉害。 “呜呜,郡主……” 初雪打断她,“别哭了,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那是谁啊?”云芷抹眼泪,“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她说起李成暄的时候,显然高兴起来。 “若是殿下,那可是不幸中的大幸。” 初雪问:“哪里幸?” 云芷吸了吸鼻子,“那当然是大幸,殿下待郡主好,若是有了夫妻之实,殿下定然会娶郡主的。那郡主便是太子妃,日后便可以做皇后了。”云芷想得很简单。 初雪低着头,喃喃自语:“不会的。” 李成暄若是娶她,那十五岁便该娶了。他不会娶她的,他就是喜欢这样,喜欢做伪君子。 “云芷,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初雪看向云芷道。 云芷点头:“好。” 睡醒之后,也不知明日是何等光景。 * 次日,消息已经传遍各宫上下。 皇上遇刺驾崩,尸身为歹人所掳。皇后一夜病倒,好在还有太子在,目前尚未有什么乱子发生。 可就皇帝驾崩这一件事,就足够掀起惊涛骇浪。 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要不了多久,那便得太子即位。太子德行皆佳,朝臣必定不会反对。可一国易君,难免人心惶惶。 尤其是李宛,她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 父皇死了,她与李成暄素来不合,若他即位,那她还有好日子过。 可母后又一病不起,李宛几次去探望,只觉得前途渺茫。 另几位皇子亦是焦虑不安,难保李成暄即位不会赶尽杀绝。 李成暄审完宾客,又郑重道了歉,送他们回去,之后去皇后宫中看望。大方得体,恭敬有礼。 从皇后宫中出来,李成暄舆驾才往甘露殿去。 初雪早早起来了,听见云芷咋咋呼呼地说起宫中传闻,面上无波无澜。 “郡主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云芷道。 初雪脑中闪过昨夜的回忆,摇头道:“我是太过吃惊,以至于不知说什么。”她苦笑。 云芷唉了声,“是啊,这也太突然了。不过……兴许是件好事,若是殿下能娶郡主,那……” 话没说完,便听见宫人通传,说李成暄到了。 云芷识趣地退下,又剩下他们俩。 初雪福身行礼:“殿下。” 李成暄行至她身前:“阿雪感觉如何?” 初雪微垂着脑袋:“什么感觉?” 李成暄说:“怀揣着我的秘密的感觉。” 初雪咬唇不语。 李成暄看着她这模样,心情极佳。当所有人都觉得初雪是如何端庄的时候,他怀揣着她的秘密。再反过来,便是共同沉沦。 一起沉沦吧。李成暄心道。 半晌,初雪开口,已经是另一个话题:“你要娶我吗?” 第22章 下辈子 下辈子也得是他所有。 李成暄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浮现出轻微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