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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望向镜中那张娇俏胜过繁花的面容,莞尔一笑。 “嗯,好看。” 不知何故,陆轻云觉得,今日的陆言月连说话都显得有几分感伤。 总该不是因为她要出嫁吧? 陆轻云暗暗自嘲一番,眼下,她若能让陆言月对她的仇恨渐渐消淡,已然是万幸,还是莫要贪图什么虚渺的姐妹情谊吧。 对上陆言月的视线,她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两只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她们一早就扯着我忙活,可都好几个时辰了,再不好看,我非得扣她们月钱不可。” “小姐!” 安静候着的几个小丫头,立时吓得齐声喊话。 逗得陆言月哼哧一笑。 笑过后,她柔软的细指覆上陆轻云脖颈,轻轻揉捏着。 “云儿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闹时,你便最喜欢扮新娘子。想不到,一眨眼你竟真成了新娘子。” 说及那会儿的事,陆言月微微一叹。本以为,这辈子她们都回不到过去,却不想,见到陆轻云盛装打扮,她竟还是会感怀。那一刻,真犹似小时候那般美好。 盯着镜子里,视线落在身后不甚流露几分惆怅的姑娘脸上,陆轻云良久不作声,似也是陷入了回忆。 其实,原主和陆言月也并非一开始就交恶,约摸在五六岁模样,二人还关系甚好。 直至陆文修那次从西域回,带了两只惹人喜爱的簪花,却又在途中不甚遗失一只。回府后,因格外宠爱林熙,便一时偏心,将剩下的那只偷偷给了陆言月。 陆文修自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殊不知,无意得知这事的原主,心生埋怨,自此与陆言月的情谊也开始生出嫌隙。 后来陆轻云年纪渐长,这些埋怨和不满便跟着一同放大。那些姐妹情谊,也在一个又一个嫌隙里荡之无存。 这么一回想,陆轻云突然有些理解原主,为何她会自始至终执着那只自己主动让出的玉镯子了。簪花也好,玉镯子也罢,不管是因何缘由,都是陆言月有的,而她没有,即便这东西出自她们共同的父亲,即便她还是家中嫡女。 说来说去,还是陆文修一碗水没端平。若平日里单宠爱妾室也就罢了,偏偏对自己的女儿也这般自以为是,也难怪两个女儿都对他亲近不来。 陆轻云看着自己那副尚未完成的妆面,灵光一闪。 “长姐,你替我完成最后的妆面吧。” “我?”陆言月微怔,“我可不像这些丫头那样手巧。” “不怕,反正有盖头遮着呢。” 她说罢,拣起一颗螺子黛,笑吟吟递给陆言月。 犹豫须臾,陆言月终还是接下,将螺子黛蘸了蘸水,当真给她仔细描起眉。 “你也不怕我将你画丑了,到时王爷一掀盖头,嗬,见到这么个丑新娘子,可不得嫌弃你。” 陆轻云被这莫名欢快地语气惹得发笑,肩膀一抖,吓得陆言月赶紧将手离开,生怕真把眉毛画歪了。 “你还笑,再笑真变丑了。” 陆轻云赶忙捂嘴。 片刻,止住笑,才将手又放下。 “长姐,我只是觉得那副画面一定很好笑,王爷得被吓到吧。” 陆言月一愣,想了想,竟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逗闹了会儿,她才继续。 “长姐,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 “何事?” 陆轻云揉了揉鼻尖,抿唇许久,才出声:“以后若是长姐,你嫁给了二皇子,那到时,是我还叫你长姐,还是你该唤我皇婶了?” 陆言月:“……” 候在一旁的婢子:“啊……眉毛歪了。” 陆府外锣鼓喧天,鞭炮响连绵不绝,足以惊动整条街,引来不少人围观。其中,有鼓掌欢庆的,有大声吆喝讨喜的,也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 “听说了吗?这二小姐是要嫁给摄政王的。” “摄政王?那不得了,听说摄政王面上带笑,其实性子残暴阴险,嫁过去不死怕也要没了半条命。” “唉,可惜了好好一姑娘。我可得人说,陆府本是要跟余府结亲,是摄政王跳出来横插一脚,坏了人家的好姻缘,还威逼利诱姑娘嫁给他。” “这也太过分了!” “可不是嘛。” 你一句我一嘴,几人说得正起兴,不知人群里谁突然跳出,大喊一声:“接亲的来了!” 一语瞬时炸开锅,众人纷纷沿着铺了一地的红毯望,不一会儿,远远就见一队人往这里走。 领头走在先的,是左右各三个、高举仪仗的小厮。之后,便是两只响彻天的唢呐。再往后,竟是数个挎刀侍卫,个个绷着脸,好似随时,婚礼就能变成丧礼,吓得众人心里一怵,不约而同噤声。 直至瞧见骏马上那一身喜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人群里才重新闹热起来。仔细一听,竟都是低低的叫好声。 素闻当朝摄政王样貌生得好,翩若仙人,俊美无双。今日众人一瞧,只觉传闻当真非虚。 坐在马背上的人,眉若长柳,眸似远波,背脊笔挺,不怒自威。喜服的鲜艳,更衬得他面庞白皙通透,远胜玉雪,女子见了怕是也要艳羡几分。 这一路,他绯然的唇角噙着笑,像一缕春风拂在面上,温温的,让人不自觉想再靠近。可他周身散出的贵气,却又令人望而却步,好似是高高在上的一位仙人,怕尘俗污了他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