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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下移,看到她被刚刚那个男生用力一推推出红印子的手腕。 沈宥伸手下意识想抬起她的手腕—— 陶樱完全回过神来, 冲他一俯身,移开视线, 语气疏离礼貌:“刚刚谢谢你了,我还有事, 先走了。” 她语气波澜不惊,彬彬有礼,却在无形之中距离拉得好远。 右翼俱乐部, 训练基地一楼的休息室。 男生低头坐在黑色皮沙发上, 低垂着头,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他的黑色短袖上沾满了泥土, 蹭得皱皱巴巴地, 露在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被划伤的血痕。 陶樱拿着酒精和棉签走进来时,正看到少年这副呆呆的样子,像偷溜出家门的小狗, 被马路上的车辆压伤, 被喇叭惊吓,被小孩子撵着追,最后满是伤痕地灰溜溜地被捡回来。 这个男生叫安文, 是这届青训生里唯一一个父母陪同来基地报道的孩子。他家境殷实,十八岁这年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上大学, 一心扑在电竞上。 父母溺爱孩子,又瞧着儿子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 于是,从右翼战队的青训生海选赛开始,父母都陪着儿子报名参加。 陶樱印象特别深刻, 那对儿中年夫妻每场比赛都要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 她慢慢走到安文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抬起他的手臂,用蘸了酒精的棉签在他伤口上蹭过。 “嘶——”安文吸了一口冷气,会过神来,见到是陶樱,他撇嘴,扭过头去。 手臂上的疼痛突然变得有些麻丝丝地痒,他余光看过来,却见陶樱给伤口消完毒后,摘掉口罩和棒球帽,鼓起腮帮,轻轻地吹气。 她吹得认真,小小一只蹲在他面前,察觉到他在看她,小鹿般乌黑的眼眸还冲他弯了弯。 “还疼吗?”绵绵柔柔的声音。 面前女生的脸庞和记忆中那个站在神坛上遥不可及的人相重合。 他几次张口都忘记了要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吐出一句:“你......你是陶神?”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少年气焰全无,在她面前红着脸。 被她这么温柔地对待,想起自己一时热血上头对她几番无礼的举动,安文耳朵尖红了,低下头,嗫喏着小声说:“不疼了。” 窗外的夜风吹过树梢,透着丝丝凉意。 “你真的是陶神?”面前的少年红着脸,黑眸子水润润地看着她,莫名的可爱。 陶樱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点点头,“那快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训练。”她几步走到门口, 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复而回头,“能成为这次的青训生就证明你在同龄人之中足够优秀,但是你需要知道,一味的退缩不前,遇到挫折就逃避不会令你进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唯有一步一个脚印地找出自己的不足,往前走,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安文一瞬间怔愣住,直到陶樱都走了好久,他才慢半拍地看了眼手臂上她吹过的地方。 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他自以为骄傲的天赋和殷实家境,在她的辉煌成绩面前,不值一提。 陶樱回到二楼宿舍,跟李佳佳通了电话告诉她安文找到了,现在人安安全全的在基地,让她别担心也别发火,有什么事回来好好和他说。 放下手机,她去冲了个澡。 出来时看了眼手机提醒,上面标着一个小红点,再过两天是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生日,最近 几年她天天全国各地飞的参加活动比赛,没能在爷爷生日前赶回木城。 她点开购票软件,买了明天飞木城的机票,想着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陶老爷子喜欢古香古色的东西,陶樱早早在今年年初去南城的私人手工服装店按照老爷子的尺码订了一身唐装。 布料和花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这家服装店只接vip客户的订单,不接散客。 店主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奶奶,岁月从不败美人,她穿着鹅黄色的旗袍,上面绣着花瓣白鸽,满头银白色的发用簪子盘起来,一举一动自带风韵。 想当初陶樱为了约这家店的vip卡,就等了多半年之久。 老奶奶接过陶樱递来的预约信息单,带着老花镜眯着眼仔细辨认上面的字,然后转身走去店铺里间。 陶樱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慢悠悠划拉着手机屏幕边等着。 今天南城难得没出太阳,乌云蔽日,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起了风,刮得街道两侧的树叶纷纷扬扬。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店铺门口。 有穿着黑衣的助理将店铺的门拉开,门外的冷风呼啦啦吹进来,带着外面的冷气,陶樱打了哆嗦,抬头看过来。 男人一身薄荷绿色的休闲西装,露出一点里面干净笔挺的白衬衫,水晶质地的纽扣一丝不苟系到领口,轻薄的西装面料将他腰身裁仞的完美挺拔,像雾中雪松。 他冷淡的眉眼看过来,看到沙发上的小姑娘,黑眸里晕开一丝波澜。 店主老太太拿着陶樱的预约单慢悠悠走出来,看到站在店铺里气质不容忽视的男人,愣了一下。 “顾夫人。”沈宥对她微微弯腰,“我来拿上次订的布料。” 老奶奶眯了眯眼,看清来人后,笑了起来,一边拿着陶樱订的唐装去台前叠好,装进袋子里,一边与他寒暄:“好久不来了啊,差点没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