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 第58节
“我没认真跟他打,”李绝哼唧着:“我是气不过他对jiejie那么狠心。我要认真动手,他这会儿就不会能走能跳的了。” “你还说?你以后……”星河苦恼:这人只管当时痛快,可今日得罪了容元英,以后还怎么出入侯府。 不过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替他想这个,又很惭愧,忙打住。 正好察觉他鬼鬼祟祟地又凑近过来,便将李绝推开几分:“好好说话。要不然就走。” 李绝给她的手在身上一揉,仿佛自己的心都给温柔地掐了一下。 他如何肯放:“我没想别的,只想握一握jiejie的手,jiejie怎么一点不心疼我。” 星河心头一恍:“那就、只……” 话音未落,手已经给捉住了,快的简直令人咋舌。 暗影中,星河的脸上微热,自己居然又心软了:“好了吧。我真的该回去了,不然平儿又……” “jiejie不要听她的,她说的不对。”李绝揉着她的手,偷偷打量她的脸色,估摸着假如自己亲一亲的话,她会不会动怒。 “她怎么不对。”星河却没有留心别的。 李绝放了心,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先极快亲了一下。 星河察觉手背上的湿润,警告:“别过分。” 李绝赶忙握紧些:“她说怕jiejie栽在我手里,可明明……” “明明怎么?” “明明是我栽在jiejie的手里了。”小道士把星河的手缓缓地贴在自己脸上:“奇怪,jiejie的手这么小,我怎么就逃不出去呢?” 星河本心无旁骛,给他这两句话,心里仿佛云海升腾,日光透过云层,乍暖还寒,悲欣交集。 “我、我要回去。”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潮热,庆幸夜色之中,不易察觉。 “不许……我想亲亲jiejie,我还没亲过呢,”李绝把自己的脸颊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撒娇的猫儿似的咕噜着恳求:“只亲一下,给我亲一下,就让jiejie回去。” 第42章 应怜小儿女 星河禁不住他这样软中带韧的磋磨。 柔嫩的掌心被迫抚过少年guntang的脸颊,她只能尽量把脸转开,别让他听见自己已经乱做一团的呼吸。 她的声音有点磕巴而含糊:“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耳珠上还有那细微的痕迹呢,今日还差点给人看出来。 “那个不算,不是那样的。”李绝耐心地,虽然那种亲也很好,但他现在想要的更多。 “你……”星河昏头昏脑,窘迫地:“你别总想些莫名其妙、没正经的。” 他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靠近过来,仿佛喘了口气,而热乎乎地说:“我想的都是jiejie,想好好亲亲jiejie。” jiejie当然是最好最正经的。 星河的眼角有些湿润的泪渍,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心情涌动而沁出的残泪,还是被小道士这一番古怪举止逼出来的。 她的身上发热,而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下意识地不安,却也无奈地低语:“还能、怎么亲呢。” 李绝给她天真的问话弄的心猿意马,愈发无法自持。 怎么亲?其实他也不知道。 只是凭着本能而已。 而对李绝来说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只要是星河,那,怎么亲都行。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不管是手指,耳垂,还是别的,横竖她的一切都叫他有一种迫不及待难以按捺的心喜。 只要叫他亲到就行。 平儿挑着灯笼来寻人,陪着星河回了房。 丫头板着脸,一个字不说,只在帮她更衣洗漱的时候,格外的留心。 还好,这次并没有什么古怪的痕迹,连耳垂上那点红痕也在渐渐淡去。 不过星河的神态,却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平儿悬着的那口气总是不敢就松开,望她脸上仔细瞧了半晌,却觉着星河的唇异样的红。 目光在那微有些肿似的唇上瞅了会儿,平儿觉着自己不该去想那些下流念头。 毕竟星河自己也习惯咬唇,唇色时常地是会有些不对的。 主仆两个在一种心照不宣、却又彼此不敢点破的微妙氛围之中,相安无事。 当夜,靖边侯出了府。 随行的仆从本不知他去何处,直到容元英在朱雀街上拐弯,往善化坊方向而去。 在一处并不很大的门首前翻身下马,容元英吩咐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门内有人探头出来:“是谁。”是个面孔白净的小幺,双眼乌溜溜地。 容元英道:“宣平侯可在这里。” 那小幺盯着他问:“你是谁?” 容元英言简意赅地:“靖边侯,有事。去禀报。” 小幺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容侯爷,您稍等。” 容元英进了门后,那小幺叫人安置了他们的马匹随从,便又关了门。 是一处阔朗的院子,跟外头简窄的门首窘然相反。 早有一名侍女等在门边上,带了容元英向内而去。 还未过中厅,耳畔便听见一阵急促的琵琶声。 琵琶原本是军中传信的乐器,自带一股杀气,尤其对于容元英而言,这更不仅仅是一样取乐之物。 此刻,容元英更觉着那琵琶声里透着可裂金石的调儿,刹那间,仿佛铁马冰河席卷而来。 靖边侯心头一紧,脚下不由放轻了几分。 这宅子的后厅,比前厅还要明阔,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中间一条甬道,两侧白沙铺地。 十二扇的厅门都尽情地敞开着之中,厅内明烛高照,灯火通明。 容元英一眼就看到厅中的情形。 大概是十几名的乐工团团围坐,或持箫管,竹笛,或拿埙,笙,或垂首抚琴的……旁边甚至还放着三面鼓。 而中间坐的那人,尤为醒目,那人身着一袭府绸常服,里头是雪色素缎,头上不戴冠巾,只单单一个发髻,乌木簪子。 他坐在花梨木的雕花鼓凳上,怀中抱着一把龙首琵琶。 他并没有看任何人,而只是微微地垂着眼皮。 原本就清俊偏冷的脸,在这时刻,更是冷肃沉郁的叫人心惊。 玉一样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勾弹挑抹,一阵急促的抚奏过后,箫管之音随之而起,幽幽然,在夜色之中飘荡。 容元英站在门口,没有进内,也没有打扰。 他突然间想起了年少时候,自己在边塞那无数场战事之中的一次。 那次他拼的精疲力竭,九死一生,浑身浴血。 却终于惨胜。 敌寇残军撤退,黄昏降临,遍身疲惫苍凉的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徘徊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试图找到曾并肩作战的同僚们,但满目所见,皆是残肢断骸,每个人都满脸血污,好像每个人都是他的亲友,又好像每个人都不是。 他摇摇晃晃跪倒在地,像是孤狼般发出呜咽。 庾约缓缓把手中的龙首琵琶递给旁边的小侍。 他站起身来,看着容元英笑了。 这一笑,却明朗,端正,粲然,就仿佛方才那个清冷的几乎不近人情的庾凤尘,只是不小心时候的幻觉。 容元英回过神来,拱手抱了抱拳:“庾二爷。” 庾约笑的像是看见了久违重逢的故人,喜不自禁般的随和,但又点到为止地收敛:“靖边侯,夤夜来访,是有事吗?” 容元英看着对方那虽然带笑却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冒昧了。 但人已经在跟前,临阵退缩不是靖边侯的本色。 “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宣平侯。” “哦……”庾约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回头做了个手势。 乐工们抱着乐器,悄然无声地退下了。 容元英想到方才无意中听过的那惊艳的乐奏,说出了一句有违他武将本色的话:“是我唐突,打扰了宣平侯的雅兴了。” “呵,侯爷别客气,”庾约毫不在乎地笑笑:“不过是闲暇时候的玩意儿,没什么雅兴不雅兴的。咱们去前头说罢。” 迈步出了门,两人往前厅慢慢而行,容元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宁国公府的子甫公子,有意问我府里三丫头的八字,这件事二爷知道吗?” “知道,”庾约直接回答,却惜字如金。 容元英瞥了眼对方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这么说,国公府真的有意跟侯府结亲吗?” “这个……”庾约笑了笑:“侯爷,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有些琢磨不透的。也跟我无关。” 容元英知道对方不想跟自己说这个,而他也并不是要跟庾约纠缠这个。 “我并不在意三丫头归了何人,我在意的是,二爷该知道,我想把三丫头给谁吧。” 庾约的眉峰动了动:“听说过。怎么,不成了?” 他问了这句,却毫无惊讶之意。 转头淡淡然地看向容元英。 目光相对,庾约若有所思地又笑了:“我明白了。侯爷这会儿过来,应该是觉着……兵部那件事不成,是因为国公府有意询亲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