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只是想到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方衍拉下他的手,试着将他揽进怀里,在他侧颈烙下一吻。 像是怕他厌恶,只一触即分。 而他却在那微末的触碰里,感受到了在离别之前,就已经开始的漫长思念。 在林昼月他们寻找主阵时,屠瑕果然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沓神门放出消息,声称方衍乃是几百年来数一数二的伪君子,登天梯只是个未激活的半成品,根本无法供人飞升,全修真界都都到了方衍的蒙骗。 而屠瑕有激活登天梯的办法。 他的办法可以将登天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让天下的环境恢复到天选时代。 届时天下修士达到飞升临界点,不需要千里迢迢去仙盟祈求垂怜,原地便可飞升。 此言一出便在修真界又掀起激烈的讨论。 不过讨论归讨论,并没有多少人去投奔沓神门。 闻剑笙早已将梵浝法阵之事通知下去,因情况尚未明确,为防恐慌,只通知了各大门派的掌事。 底下的修士也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 所有人都在观望,想看看原地飞升,究竟需要多少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没忍住多写了点互动。 总觉得临别前应该来一分手那什么,但是条件不允许。沧桑。 第86章 准备 闻家姐弟的审美向来清奇,闻剑笙还好,至少作为闻家家主出门在外会顾忌形象,闻十七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钱,身上像戴着个顶级首饰店,如果不是修为够高,早不知被人卸掉几次腿。 林昼月本以为闻十七一身打扮已经足够夸张,直到他去闻十七私宅做客,恍然发觉审美抑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是从树上随便扣下来一块树皮、从粉色河流里随便捧起一把泥沙都能去卖钱的水平。 好在闻家家大业大,在许多洲城都有房产,而且这么多房产闻十七也祸害不过来,他们现如今住的地方还留着上一任房主的装潢,卵石长路,小桥流水,走到哪儿都能看出来股文人墨客的风骨。 唉,这地儿买了后我就没来过,怎么这么寒酸,你看房顶的瓦,竟然是灰的!闻十七抱怨道。 林昼月握着的杯盏中水面轻微一晃,他控制住表情,顺着闻十七的话问道:灰色不好吗? 闻十七:好什么好!我们闻家可是修真界的脸面,瓦竟然不是金镶玉的!这要是传进那些天选后人耳朵里,岂不是又要看低我们这代修士?! 林昼月: 弄成金镶玉的才会丢人吧? 闻十七越看越不顺眼,伸手一拍桌子:我这就叫人推倒重建。 林昼月连忙劝道:如果你是为挣面子,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正值多事之秋,少折腾些。 这话正戳中闻十七关心之事,整个人rou眼可见蔫儿下来:我都好久没见着我姐了。 林昼月:你不是才出来没几天? 闻十七:她接任仙盟后忙得不行,整个人都快被书信啊折子啊给埋了。 想到某个成天想着转行的前任盟主,林昼月多少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所以我们要尽快解决屠瑕。 话音刚落,就见院角一树翠绿的垂柳被阵热风吹得枝叶乱飞。 闻十七蓦地直起身:什么情况,哪儿来这么大热风。 闹鬼吧。林昼月强行把闻十七注意力从柳树上带离,说点正事,屠瑕有消息了吗? 闻十七:还没。 林昼月:各大门派呢? 闻十七:方衍余威尚在,又有我姐掌权,大家都还算齐心。 是齐心,也是良心。 天选者耗尽天下气运,以至后来修士无法飞升,登天梯虽是神器,一次却也只能让一人飞升,屠瑕想凭登天梯让天下回到天选时代,这其中代价虽不可知,却也能从各处的梵浝法阵窥见一斑。 林昼月没闻十七那么乐观:太简单了。 闻十七:什么意思? 林昼月:屠瑕看似给天下修士出了道是否追随他的选择题。但若代价太大,就算有人想追随,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道德、伦理之类的压力。 闻十七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天平两边太不公平。 林昼月:既然是屠瑕出题,又怎会不偏向他自己。 肯定有一部分修士能够坚守道德底线,也有一部分修士和屠瑕是一丘之貉,剩下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这部分,怕的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屠瑕让牺牲名正言顺,那么一切尚未可知。 闻十七也想明白关键,面色微沉:让选择变得没有选择,比如要么开启登天之路,要么永远断掉。 天下修士谁不想得道飞升,如果日复一日的修炼、在无数秘境中以生死探得的顿悟,换来的只是一扇无法打开的门,那一切又有何意义? 屠瑕经营多年,若想将其和各处法阵一同彻底铲除,需要各大门派共同努力。 但如果有人表面唾骂屠瑕,暗中浑水摸鱼,后果便不堪设想。 闻十七低声道:龙曦前辈飞升多年,登天梯是天下修士唯一的机会。林昼月:修士命长,说不定日后还有其他机缘。 闻十七:和虚无缥缈的希望比起来,眼前的利益更切实际。 林昼月勾起唇角,似带嘲讽:是啊,谁不想得道飞升呢。 闻十七: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昼月想起当日师尊飞升前曾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复述道:世间种种,皆有定数,今日选择,无非是从前结下的果,也会是将来种下的因。 闻十七脸上精彩纷呈,半晌后才开口:昼月,你说修真界会有怎样的因果。 林昼月将茶盏放回桌上,玉石相撞间发出声清亮脆响,向来沉静的眸中隐约攀上层迷雾,将高悬于苍穹的星辰遮去大半,徒留半明半昧的夜景。 他稍稍侧身,视线投向院角那棵安静下来的垂柳。 我也想知道。 院中温度逐渐抬升,和风竟暖起了这个雨后微凉的沉夜。 这点热度不怎么明显,且刻意偏心林昼月似的,还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旋。 林昼月不自在地松开手,往桌上刚放下的茶盏里倒进杯茶,去端时却又突兀地摸到一片温热。 他抿了一口茶水,恰是他最喜欢的温度。 四肢百骸都因这股暖流熨帖得不像话,令他不自觉就松开了眉心。 看来某位前盟主适应的不错。 就是这等调//情的小把戏百用不厌。 正当林昼月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叫方衍省省力气,院门口走进个人影。 叶凌笑着来桌边坐下:原来在这儿喝茶。 闻十七热络道:叶道友晚上好啊,大半夜的怎么起来了? 叶凌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还过去。 这什么?闻十七打开图纸,地图? 林昼月心中一动:你找到主阵了? 叶凌:对。 正当叶凌要详讲时,一个穿着闻家弟子服的修士快步跑来:会长,有您的信。 闻十七只好将地图转给林昼月:什么信这么慌慌张张的? 修士:沓神门的请柬,据说各大门派都已收到。 闻十七:请柬? 在闻十七拆信的时候,林昼月也翻开了叶凌带来的地图。 大抵是心中早有猜测,他一眼就找出地图上那块与众不同的标识。 林昼月和闻十七同时道:登天谷。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闻十七率先开口:屠瑕来信,邀各大门派掌门以及门下弟子前往登天谷一聚,说是见证新的天选时代。 林昼月看向叶凌:主阵的位置也在登天谷? 叶凌:不错。 林昼月放下地图,又拿过闻十七手里的信看了几眼,手指一下下在石质桌面上敲击。 登天谷是距离天机最近的地方,也是曾存放登天梯的地方。 龙曦飞升前将九个徒弟送进登天谷,让九人相争,谁能取得登天梯,谁就能出谷,并当统领修真界的人上之人。 可登天谷太过危险,九个徒弟本该全军覆没,是林昼月误入谷中救了方衍,方衍又毁掉登天谷,屠瑕这才侥幸死里逃生。 无论是对屠瑕而言,还是对登天梯而言,登天谷都是个足够特殊的地方,他和方衍谈论梵浝法阵的时候,也曾考虑过屠瑕会不会选登天谷。 只是按方衍的说法,登天谷已经被毁得七零八落,难道屠瑕给重建了? 闻十七:各大门派应该都会去,无论是想围剿屠瑕,还是想趁机看看怎么站队。屠瑕敢一次性叫这么多人,是有恃无恐? 林昼月:多半是。 他们需要一部分人控制住屠瑕,另外一部分人破坏法阵,这么大事闻剑笙一定不会缺席,到时候听这位代盟主安排便是。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要提防有自己人反水。 林昼月对叶凌道:梵浝法阵要怎么破解? 梵浝法阵和其他法阵不同,它非常的死。叶凌挑眉,不如带上我。 林昼月:到时候情况会很危险。 叶凌:放心,真打起来我谁都不帮,只是去想去长长见识罢了。 谁都不帮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林昼月失笑:还是找个剑修保护你吧,万一有人不长眼呢。 叶凌:我好歹也是天选后人,没那么弱。 林昼月妥协。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沓神门邀请函上拟定的日子十分之早。 就在后天。 后天 这么近的时间,林昼月反而平静下来,似乎潜意识里一直在等这一刻的来临。 闻十七则看起来有些烦躁,也不知是对事情本身感到不安,还是担忧要挑大梁的闻剑笙。 闻十七:唉,忽然觉得方衍也挺有用的,可惜说着蓦地停下,小心地看向林昼月。 林昼月只当没听见,安慰道:千逢元君不会有事的。 叶凌在一旁悠悠开口:听说屠瑕和宿微宗主修为不相上下? 林昼月:方衍可能高一点。 叶凌调侃道:客观看法? 林昼月无奈:客观看法。 叶凌随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当杯子举到唇边时突然顿住。 他抬眼看向林昼月,意味深长道:听闻宿微宗主结束了仙魔大战后的乱世,这样的一位修士陨落,确实可惜。 第87章 开始 登天谷离望川山只有半日的距离,只是和上魔渊一样,外面设下了迷阵,以至寻常人难以察觉。 不过为邀请各大门派前来观礼,屠瑕已将迷阵撤去。 林昼月根据邀请函上写的位置,和叶凌两人一同御剑抵达登天谷。 他好清净,不喜欢人多,闻十七则是去找闻剑笙作伴,也就剩了他们两个。 甫一落地,林昼月便感到一阵滔天热浪扑面而来,整个人像落在哪座翻滚着的岩浆口。 叶凌递给他一颗透亮圆润的灵珠:降降温。 林昼月将灵珠收下,果然觉得好受不少,心中庆幸还好带上了叶凌这个冰灵根。 叶凌:确定没来错地方? 林昼月:没来错。他掏出邀请函递给叶凌。 沓神门送来的邀请函底色和屠瑕灵力颜色相同,是一种春意盎然的青,上面烫金描着象征着沓神门的纹路一只展翅欲飞怪鸟。 里面上半部分言辞恳切,似当真为了天下修士未来烦忧,下半部分笔锋一转,几乎要将心怀苍生的青尘尊捧成唯一的救世主,恩威并济,邀人屈从。 叶凌感慨:真能折腾。 林昼月:是啊。 叶凌:收信人,垣怆。这是你师兄给你的? 林昼月:对。 垣怆不干涉修真界的选择,但师兄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让他随心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报自己要报的仇,于是收到邀请函后命人转交给他。 叶凌羡慕道:你师兄对你真好。 林昼月笑着应了。 他师兄对他确实极好,如果当年他没有下山,会不会 他摇摇头。 这世上没有如果,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收起邀请函,和叶凌肩并肩向登天谷内部走去。 刚开始是热了些,往里走竟凉快许多,揣着叶凌凝出的灵珠还会觉得手冷。 脚下每一寸土地都被烧得焦黑暗沉,一路上连棵植物都没见过。 等走过两炷香,焦黑的土地上开始浮现出荧红色的裂纹,guntang的岩浆流淌其中,时不时还往外冒着泡泡。 林昼月不是第一次来登天谷,按方衍和师兄的说法,他小时候也曾来此做过师门任务,可惜误入登天谷谷心失了记忆。 当此事被戳破后,方衍曾拉着他讲过当年发生的事情。 哪怕方衍说得极为详尽又声情并茂,他却依旧一点都记不起来。 再次走进登天谷,他环视着周围连绵不绝的山体,只觉得奇异和陌生。 他曾在这里和方衍相识,种下了孽缘的开端。 而后百余年里,种子成长为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将他们越捆越深,恩恩怨怨是非对错,剪不断理还乱,让他一想起来就头疼。 叶凌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环境:据说龙曦前辈擅长机关巧术,而登天谷又是龙曦前辈一手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