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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清事情责任,外人的话先说的就是赔偿。可如今都是亲人,而且那个始作俑者疯傻痴呆。这种情况二舅也不再多言。他本来也不是要钱,他就是气不过老三家孩子欺负自己孩子。可如今侄女已经疯了,一切只能不了了之。 童语吃了二舅妈做的臊子面,等三舅走后,家里大人都进了他屋子。外公开口问他该怎么办。 “她害你受这么大罪,本来该追究责任的。可如今她已经疯傻,你看这事儿该咋办?” “外公,能让我想想吗,明天告诉你。” “好。” 大人们退出去给她关好门,外婆给她提进夜壶一再嘱咐晚上有事就叫人。“要不外婆留下陪你吧。” 童语摇头拒绝。“真没事。外婆你放心去睡,万一有事我一定大吼。都一个院子的,使劲儿喊一嗓子就听见了。” 把人都支走,她给林发写了留言。具体要怎么做,得他这当事人拿主意。其实这事儿根本不是钱能补偿的,看大人那意思如果他放不下,也许会跟三舅家断绝关系,给他一个交代。 翌日林返看到留言,心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当事人吴爱花已经疯傻,再因此跟三舅断绝关系,外公外婆心里肯定难受。可当做没事发生,他心里也气愤不平。 正为难,三舅带着吴爱花来了。女孩不知被咋哄的,一进门就给他道歉。被父亲推的跪在地上,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 “我错了,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林返忽然觉得她好可怜,比自己这个被父母抛弃的更可怜。好的时候就经常挨母亲的打骂,如今疯傻了,父亲连模棱两可保护她都不做,而是将她推出来平息他们心里的不满。 “行了,你赶紧把她拉起来。事情过去了,别再提了。” 同样自私自利的父母,林返心里对这两口子真的恶心欲吐。打发他们出去,他在留言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我跟吴爱花的区别,在于我有你。 童语回道:不、你们最大的区别在于自己。 此事后,林返和童语对三舅两口子见面绕道走。二舅家碰到,连舅舅舅妈都不喊,看到他们来就躲回自己的房间。过年给压岁钱,男孩摆手根本不要。一副拒而远之的模样。 “爹,你看凡凡。人不大,气性真不小。” “行了,拜了年就回去吧。” “爹,你就这么惯着你外孙啊?” “你闺女害的他险些成残疾。他没要你赔偿,也没让你二哥跟你断绝关系,你还想咋样?赶紧走吧,有这工夫多挣几个钱给爱花瞧瞧病。” 被老爹怼了,三舅领着孩子离开二哥家。原本还想借钱的,老爹这话看来绝对借不到。 —————— 跟老大老三家尽量远着,时间很快来到一九八二年冬,阳历已经是八三年元月。村里正式包产到户。每人一亩四分地,土地分三级,按每级划分交公粮和农业税。 消息一出,许多家里都吵翻了天,吴家也一样。不为别的,就老两口和林返母子的地那就是五亩,老大老三家不想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爹妈以后跟我们住吧。如今实行计划生育,我们只有俩孩子。房子也住得下。”老三说的。 “还是跟我们。西屋收拾收拾,不耽误住。我跟你大嫂住西屋,让爹妈住堂屋。”老大也想多要几亩地,瞅一眼外甥继续开口:“让凡凡也跟着我们。这么多年了,我这当大舅的也尽尽义务。” 老二两口子坐在父母身边没急着说话。爹还没老糊涂呢,有啥事自有他老人家决定。其实,老二不想父母走。这些年父母跟他在一起日子越过越好,眼看他们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他想好好孝敬他们。 他这里房子宽敞,儿子结婚还有几年,家里人口简单住着能舒心些。可他要开口,老大老三肯定以为他贪图土地,所以老二没吭声,静待事情发展再说。 “大哥,你也太贪心了吧。想要爹妈那份儿地不算,还想要凡凡娘俩的啊?” “老三你别胡说。我作为长子,接爹妈过去孝敬有啥不对?” 老大给自己找补,他媳妇也赶快开口附和。“我们纯粹是想孝敬爹妈,来我家四代同堂,让爹妈享儿孙乐。” “说那么好听。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佛了?分家不要爹娘,如今要按人口分地了说这话。两口子也不嫌害臊。” “你不臊我就不臊。这么多年说的你们孝敬过一样,别半斤笑八两,咱谁也别拿这笑话谁。” “行了。”老汉敲敲烟袋。“既然知道,你们就别争了,都给对方留些脸面。一家子亲兄弟,这么互相揭短不怕人笑话?我们当初说好了跟老二过,如今这事儿就别提了。” 老汉一番话,全都熄火了。老大老三眼珠转转,居然抢着开口了。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想养活林返,好得他们母子那份儿地。 “凡凡要读书。学费一年十二,一个月交二十二斤粮食。还有一年四季的衣裳,算下来可比那几亩地的收入高。你们真想养活他?想好了?” 老汉两连问,老三又熄火了。老大媳妇脸皮最厚,闻言居然嘴快的说:“那么大孩子了,退学干活多好。读书,读啥书啊,读书都没用。” “闭嘴。”老汉拿烟袋指着她,本来风平浪静的脸此刻好似刮起了台风。“要不是觉得你是儿媳,老子一烟锅敲死你。打主意打到我外孙头上了,瞎了你的狗眼。告诉你,我凡凡那是考大学的料,不是给你糟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