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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兮不顾一切冲上前,将他扶在怀里,心似被钝刀割过。 宋翎双眸半阖,嘴唇微微翕动,她忙凑过去,听他在耳畔轻声道:“不要走,云朵……” 然后,便再没了声息。 云浅兮心跳骤停,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压抑而悲恸地哭喊道:“怀衍!” …… 宋翎伤痕累累,胸口的两道旧伤亦被重新震开,云浅兮擦干眼泪照旧封好门窗,她知晓这是多此一举,敌人只要靠近,即便看不见灯光也会被这满院浓重的血腥味吸引过来。 她不敢去想再来一波敌人该如何是好,她只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治好宋翎。 她喂他服下续命的药丸,又为他包扎好伤口,在桐油灯摇曳的火光中等候他的醒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宋翎却没有醒转的迹象。 云浅兮心中的恐慌似浪潮一般不断涌来,她看着宋翎毫无生气的面庞,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握住他的手,哽咽着低声唤道:“醒醒,你别吓我……” 她抬手使劲掐住宋翎的人中,感受到那丝微弱到随时可能断掉的气息,心慌到流不出泪来,她求助似的看了眼门的方向,可惜不会有人来帮她。 她又看向宋翎,林婉淑离去时的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她发起抖来,绝望地一遍遍呼喊:“你醒来啊……” 眼泪扑簌扑簌落下,她的一颗心像是被反复挤压搓揉一般,疼得发紧,即便宋翎做出她无法饶恕之事,她依然没办法弃他不顾,她依旧在意他……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兮听见院里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从混沌状态中清醒了几分,拾起宋翎的长剑,屏息一瞬不瞬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不多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低声询问:“云朵?” 云浅兮稍稍放心,走到门边打开门,邬铁顶着稀薄的晨光闪身进了门,他看见床上人事不省的宋翎面上有些惊诧。 “发生什么事了?院子里那些人什么来路?” 邬铁一直在山中寻找云浅兮的下落,途中碰见过几伙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不愿与之纠缠,都是悄无声息的避开,走到附近之时,隐隐闻到有血腥味,这才寻了过来。 云浅兮关好门,重新守到宋翎床前,说道:“那些是燕国派来的刺客,他……他独自应战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云浅兮想起邬铁与宋翎的过节,斟酌着说道:“邬铁,我知晓你对他有恨,可他如今伤重,可不可以暂且不动他。” 云浅兮面上憔悴难掩,目带恳切,邬铁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我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他那一处箭伤……罢了,我们的账等他醒来再算。” 天渐渐亮了,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邬铁打开门,准备查探一番,若无异常便迅速撤离。 他一眼瞧见天边有道红色的光亮划过,光线消失后又燃起一道红光。 他有些诧异,回屋告诉了云浅兮。 云浅兮沉吟道:“应是谢容发出的信号。”当初她在山上见过。 她在宋翎身上摸索一番,从袖中取出一个圆筒状的物件,交给邬铁:“把这个点燃,他们应该会找过来。” 谢容发出的信号那些燕国刺客必然也看见了,即使此刻知道了宋翎的藏身之所,也不敢贸然前来。 邬铁依言到院里发了信号。 不多时,他们听见门外有马蹄声疾驰而来,邬铁道:“我出去看看。” 邬铁离开不久,谢容和顾衡就疾步冲了进来,见到宋翎奄奄一息的模样,二人大惊失色,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这时云浅兮听见邬铁发出一声喊:“云朵,出来!” 语气兴奋中带着急切。 云浅兮又看了宋翎一眼,愁绪满面的暂时离开,出了厢房她方才知晓昨夜的战况有多惨烈,尸身遍地,血液横流。 她跨过尸体,走出院门,不远处是顾衡带来的一队控鹤军,她见邬铁正同一员身披铠甲的小校站在马前说话,待她看清那名小校的脸时,眨了眨眼,然后就像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整个人就那样僵在原地。 小校同一时间看见了云浅兮,浑身一震,也顾不上军中规矩,冲到云浅兮跟前。 他眼里似有泪光,与云浅兮对视良久,颤抖地喊了声:“二小姐……” 熟悉的面孔让云浅兮如坠梦中,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喃喃说道:“三……水?” “是我,二小姐!”三水红着眼眶连声应下。 云浅兮怔怔说道:“怎么会……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咽的气……” 三水倒下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三水弯了弯嘴角,挠头说道:“那会儿应该只是晕死过去了。” 云浅兮发出一声笑,眼里却瞬间涌出了泪,她捂着嘴道:“你可真行,不带这样吓人的……” 她心中充斥着巨大的喜悦感,却逐渐哭到泣不成声。 三水手足无措地看她哭泣,不知如何安抚,邬铁倒是笑容满面地走到二人身旁。 云浅兮哭了良久,抹了把泪,又哭又笑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她将三水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比之前精壮不少,又穿着控鹤军的铠甲,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英武之气,她欣慰的同时满腹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