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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踢了那人一脚, 骂道:“废话, 这是老子福星。” 周以汀捧着杯子, 小口喝着, 他离得她很近,姿态随意地靠在沙发座上, 黑T袖口下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手臂, 骨节分明的右手轻易掌握着酒杯, 但他喝得不多。他的两条长腿一跳伸展, 一条曲起,恰好与她的隔着布料贴着,从他身上传导过来高于她的体温, 就连他偶尔发出笑声,她通过这一层隐秘的碰触,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愉悦的震动。 她低着头,悄悄往边上靠了靠,不到片刻,江时烈回过头:“嗯?” 周以汀茫茫然,他不是在跟人聊天么,她刚只是动了一下,他就察觉到了。 “无聊了?”江时烈的头往她这边偏了偏,好让她听清他说的话。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她望着他鼻梁骨的线条,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喉咙有些发紧,只能摇了摇头。 他还是以为她无聊:“给你点些吃的?” 周以汀忙说:“吃饱了,我想去找莫非弹琴。” “行。”江时烈点头放人。 这时有人跑来找江时烈喝酒,顺便还要合照,周以汀这时候走开不大合适,作为一个陪衬,被闪光灯闪了两下后,赶紧拍屁股走人。 这场地被他们包了,莫非在那坐着玩吉他,见她过来也没停下,琴弦拨动下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她的指尖赋予了这首歌生命。 莫非弹得很专心,她在一旁听得入迷,不由轻轻哼唱。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曲终了,她为莫非鼓掌,她怎么能把这首曲子演绎得这么好,女车手只是淡淡地笑了下,继续下一首。 她跟莫非就是在那晚上熟起来,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莫非的心情,也不知道这首歌的意义。 大伙还在闹,江时烈的视线时不时会往另一边看,看看小朋友乖不乖,有没有给他惹事,见她一直跟莫非待一块,小脸看起来开开心心的样子,少女的笑总是纯真美好。 能让他家小朋友高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江时烈也跟着笑起来,别人以为肖亮这么闹一场,江时烈今晚心情不会好,没想到烈小爷一直挺放松,配合大伙玩牌,吹牛。 是人都看出来,江时烈对他的侄女很上心。 愉快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周以汀还在跟莫非学吉他,刚会哆瑞咪发梭拉西多,背后一人突然说:“回去了。” 江时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周以汀立马朝他翻了个白眼,她还想留下来跟莫非多玩一会,还是暑假,怎么就要回去了。 江时烈态度坚决:“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朋友抱着莫非的胳膊不撒手,突然开启撒娇模式:“不要嘛,人家还想玩一会,就今天一晚。” 江时烈一愣,她可从来不跟他撒娇,原来小姑娘也会这套。 “已经一点了。”他不为所动。 周以汀撅着嘴,江时烈抱臂,懒散地靠在墙边居高临下睨着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叔侄俩暗中交锋了好一会,周以汀低头暗骂一句,从位子上站起来。 烈小爷眉头微动:“骂我什么?” 周以汀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没有。” 一路上,还有人拉着他嚷嚷着继续喝,江时烈敷衍过几个醉鬼,带着周以汀出门。外头的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午夜的微风像是有一双温柔的大手,穿过川林山岳,来到她面前,轻轻抚摸面庞,周以汀舒服地闭眼深吸一口气,精神一下子散下来,忽然有点困倦了。 江时烈立在一旁,恰好看到这一幕,好笑道:“困了?” 周以汀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刚要回嘴,突然计上心来,继续打哈欠,还踉跄了两步,不偏不倚,正好往江时烈那头倒去。 “我好困,站不动了,叔叔,你背我下。” “……” 江时烈往边上挪了半步:“周娇娇,别演。” 周以汀干脆整个人往他身上靠:“真头晕。” 他个高,要是他不肯弯腰,她根本扒拉不动,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心随意动,一脚踩散了他的鞋带。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站稳。”周以汀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你鞋带散了。” 江时烈似笑非笑地看她作,两手插袋,压根不打算弯腰。 小姑娘作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最后点耐心没了,撒开手,一个人往前走。 “干嘛去?”江时烈拖着音,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头。 周以汀头都不回:“回酒店。” “我车在那边,代驾还没到。” “不坐。” 后头逐渐没了声响,周以汀越走越没底,放眼望去,没看到什么人,偶尔从身后开过一辆车,她的手臂上立马竖起一片汗毛,江时烈不会真把她丢在外地大马路上吧? 周以汀走着走着,停下脚步,一个转身看向后头,好长一段路,路灯投影在地面一圈不大的光晕,每隔上几十米就有一处,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周以汀从心里慌出来,禁不住往前走了两步,环视一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江时烈?” 无人应答,周以汀心里头升起一阵委屈,他怎么能真把她丢在路上不管呢,她不就是跟他闹着玩,他还当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