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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宜欢在裴家也是如珠如宝呵护着长大的,向来高傲惯了,唯一的卑怯全放在裴玉身上,一放就是数十年。 其实爱而不得还好,更难过的是发现自己数十年的喜欢只是一场空梦。 她发现撕下面具后的裴玉,和她喜欢着的那个温雅从容、清贵仁慈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何皎皎也不去打扰她,就让她安静的发泄会儿。 索性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慕,没有得到过回应也就不会太过悲痛。 等她哭够了,又红着一张脸和她道起歉。 “对不起,明明你要比我难过的多,我却在这里哭个没完。” 何皎皎却笑着说:“我可不难过。” “啊?”裴宜欢很快就跟着笑了起来,“我原本还担心你来着,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说:“你能看开就好。” 看开,她恐怕永远也开不开。 “这哭也哭过了,就不要为不值得人难过了。” 得知真相的时候,何皎皎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哭都哭过了,不应该再为了那样的人难过了。 过往的所有情谊,就都随着这些软弱的眼泪消失罢。 何皎皎呢喃着说:“都二十八九的人了,要拿得起放得下。” 裴宜欢郑重其事的点头。 劝人者自是清醒非常的,事后者自是英明神武的。 * 当恶魔的面具被拨开,他开始肆无忌惮的掌控权利,光明正大的蚕食执法部的权利。 而群起攻之的场景之只会出现于英雄电影之中,现实中的恶魔驱使着鬼众控制舆论,惩罚着那些散播不利言论的人,让他们永陷噩梦。 求生的本能会让人们捂住耳朵、蒙上眼睛、闭上嘴巴,做一个不听不看不说的愚民。 “最近很流行的彩虹果茶,我想你会喜欢。” 裴玉像往常一样,投其所好的提着杯奶茶过来,甚至十分贴心的给她插好吸管,杯子外面的水珠也擦得干干净净。 “听说裴掌门最近仕途更上一步,恭喜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若是忽视那冰冷冷的神色,倒真像是在祝福他一样。 许是今天开了个好头,他的心情不错,也就回了她的话,“你也知道,执法部那群人只会在背后编排弄权,没有半点实力,不应该由他们制定活人规则。” 何皎皎听到,笑了起来,“你难不成是想做皇帝?” “也未尝不可。”裴玉毫不顾忌的回道。 饶是知道他真面目的何皎皎都愣了一下,忍不住出言相刺,“你就这么喜欢cao控别人的人生?” 裴玉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只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以他们的平庸无能,原本是该碌碌无为一生。但我打乱了这个局面,让他们有了新的机会,于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当上帝?” 凭什么由他来判定别人的人生?平庸满足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的?非要跌宕起伏,手握权势,才叫不枉一生? 他不过是在拿自己的喜好做实验,实验的对象是这天底下所有的活人。 “裴掌门,你最好祈祷你永远别受伤。” 不然,但凡你疏忽大意一次,我就能叫你身首异处。 何皎皎偏头笑了下,拿起手边的果茶,惬意的喝着,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杀死的仇人,而是可以推杯换盏的知心好友。 当甘甜冰凉的果茶在舌尖趟过的时候,她听见对方颇为戒备的说:“阿令,不管你在做什么打算,我劝你趁早放弃。” 她讨厌她叫那个恶心的名字,但是她并不动怒。 甚至依旧边喝果茶边笑他,“你可真没文化,取个名字难听极了。” “天风吹衣月皎皎,紫芝歌罢仙翁还。” “还是何女士有品位。” 裴玉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她的暗讽,她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事情败露的当日,她几乎一直是这样,懒洋洋的、惬意非常的。 仿若忘记自己还被困在裴家一样。 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怎么,现在连囚笼之中的人都能让您感到不安了?” 何皎皎精确踩中他心中所想,热心支招,“裴掌门,不然你可以学学你那个好父亲?” 她能这样有恃无恐无非是因为林家那个护身镯。 他将手指按在那个镯子上,微微用力。 那镯子立马亮起咒文,瞬间将他弹开,然后把何皎皎包裹在结界之中。 裴玉平静的看着,手指轻轻点在结界之外,似是而非的说:“阿令,并不是这个镯子护住了你,是我不容许他们伤害你。” “是吗?” 她的神色分明在说,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 不可否认的是,她遭受的痛苦所有的确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他从不后悔。 后悔是懦弱无能的人才会有的情绪。 他常听见,看见那些无用的人在谈论感情时借用某位作家的一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或许这是大多数人面对爱情时的写照,但永远不会是他裴玉的。 高傲融在他的骨子里,就算再悸动欢喜,他也绝不会向旁人一样,低下头颅,自我轻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