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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末彻底失语,很快再度抬头,只盯着沈识寒的发梢看。 还没看上两眼,手里又一震,一低头,却发现不是柴暃的消息。 点出去一看,正是那发梢的主人。 “有那么帅么?盯我看那么多回?” 倪末知道这条不用回,还没放下手机,他又发来一张图片。这恰好证实了柴暃刚才的说法,他确实拍了照,但上面只有她一个人。 他手机像素似乎极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拍清楚她侧脸。她表情严肃,头顶则是一行字:“狗男人都给我去死!” “……”他刚才始终盯着手机看,竟然是在给她做表情包。 倪末心情很是复杂,还没捋清思绪,沈识寒又发一条:“那几个别说男人了,连人也算不上。” 她顿了顿,随即将手机一锁,视线往前。沈识寒按键盘的时候有声音,“嗒嗒”响着,似乎是来回编辑了好几次,好一会儿他才停下。 倪末手里跟着一震,她低头点开,只短短一行:“不如多看看帅哥,洗洗眼睛。” 紧接着,一张图片蹦出来,倪末不用点开,也清楚看见那头浅金发。 沈识寒并不满足,还发来第二张,说:“多看帅哥,有助于身心健康。” 倪末看着屏幕久久没动,好像这短短两句话有两页书那么漫长。 沈识寒压根没有耐性:“我说的话有那么难理解么?没听懂?” 倪末终于回复:“听懂。” “展开说说。” 倪末很想认真回答,想了想却回:“我已经跟你小舅说过,等他有时间请他吃饭,乔伊的要求我也会照做,暃暃八月份会离职,在这之前都不会跟那些人再有接触。” 要不是她再补发一条:“这件事过去了。”沈识寒大概会回头送她一个白眼。 他回:“哦,看来阅读理解也不是完全没有救。” 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一整条消息人人都有份,偏没有他的大名。但他决定原谅她,很快又说:“再给你看张图。” 倪末点开来看,起初只看见地上一只图钉,再仔细一看,这只图钉是放在轮胎下面。 她猛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沈识寒。 半刻钟前,沈识寒带着乔伊往大厅里头跑。走廊两侧墙上贴满宣传标语跟通知通报,他让乔伊望风,自己则一个个去掰固定在墙上的图钉。原本想挑最长最尖的,然而一排掰下来,至多不过2cm。 眼看就要有人来,他没条件再挑,抱着乔伊从后门拐去停车场。他一边把手里图钉往奥迪车底下摆,一边频繁地提醒被迫捂着眼睛的乔伊千万不能偷看。 最后不忘拍照留念。 “学到没?你再敲再打,车子照样能跑,还费劲,不如扎胎放气。” 虽然成功几率不高。 这样说着,正要往后视镜里看一眼,刚抬头,发现他小舅跟他动作似乎一致,他忽地心虚,匆匆低下头,装作继续看手机。 后视镜里,李沛予隐约看见,倪末似乎是笑了。 在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被代驾司机接手的黑色奥迪飞快行驶,两公里后,显示屏上忽然出现提示:kPa140,胎压低,请给轮胎打气。 司机好心提醒:“轮胎好像是被扎了,您抽空去店里检查下。” 后排光头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下找到发泄口:“查他妈查,谁他妈吃了没事干,老往大街上撒钉子,老子他妈隔月就得补一次胎。” 司机默默地没有接话。 两公里外,区公安局到了换班时间。 段朗扯了扯汗湿的制服衬衫,拿了帽子下楼,刚转弯往外走,脚步一顿,转身往后看。 很快,他又折返回办公室,出来时手上拿一盒钉子。到一楼,他将帽子放在椅子上,耐心将掀下一角的一行标语用图钉摁紧固定。 终于,他拾起帽子下班,头顶的灯将他身影越拉越长。身后的墙上,一行标语重新变得醒目:sao扰零容忍,打击要治本。 ** 倪末并没有时间来总结这多少有些奇幻的一夜,当晚她回到公寓,逃避式地坐到阳台上擦叶,青色叶子一翻,上面趴一只蚜虫,再翻,把它弟弟meimei都找出来。 又翻日历,立夏,蚜虫的高峰期。 倪末几乎一整个周都在捉虫,跟茎叶打交道。甚至在每晚跟沈识寒通完电话后,睡意来袭,她也还要拿着手电筒上阳台,兢兢业业当捉虫工。 她晒黑了一些,往脸上涂粉才能盖住。 化妆并不是为了遮黑,而是因为沈识寒在电话里威胁:不化妆乔伊会不高兴。 她对这句话持疑,或者说完全没信。但最终还是照做不误,甚至按照他精确到耳饰的打扮要求,一一穿戴到身上。 刚穿好,桌上手机震响,过去一看,是沈识寒。他好像追魂赶尸一样,刚发完一条消息,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以为是语音,一接通,他那张脸直接占据了屏幕。 倪末下意识把手机拿远,沈识寒没机会看见她避如蛇蝎的表情,只看见摄像头所对的桌子,蹙着眉不太高兴:“调转屏幕。” “干嘛?”倪末没有反应过来。 “让我看看你。”他毫无耐性,似乎一刻也等不及,“赶紧的,又不是网友初次见面,该看的都看了,我先替癫子给检查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