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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而没了睡意,睁开眼:“怎么你越念我越睡不着了。” “…你没给我念相声。” “噢,原来我的故事没意思,怪不得现在我才讲几分钟,你就睡着了,呼噜声都要比我的声音响。” “……” 他自己先笑了,把手伸向她,“手机给我,我给你念,看你睡不睡得着。” “我不困。” “那晚上我给你念的时候你也不困,念着念着你还不是睡着了?快点,闭上。” 她不动,他就起身坐到她边上,直接把她手机拿来。 “闭上。” 他不给人余地,倪末捉住抱枕,闭眼的同时把头别向另一边。 沈识寒忍着不笑出声,他决定换个段子,借用一下刘宝瑞跟郭全宝的《说字》。 他问她中国的字是谁造的,倪末以为是提问,说仓颉,他反对,又给她举例,用象形的方法分析正楷。 “比如‘富’,宝盖头,一个一,一口,一田,能想象么?” “嗯。” 沈识寒一时不说话,她只好补充,“有房有人口还有田地?” 沈识寒按理应该反驳她,给她讲另一种说法,紧接着再说穷,他自己还能掰扯几个。可他忽然就不想说了。 他以前有个爱好,作诗,这事儿现在会被认为酸。他也作不好,总模仿大师,人家为了身世浮沉家国兴亡而久坐不眠,他却写蚊子,这么个小东西,也能侵入并改变他的世界,他抓耳挠腮,辗转反侧,被蛰得彻夜未平,第二天想起来也浑身发痒。 现在也一样,他呼吸不自觉急促,只想把倪末睫毛揪下来,不然每回一看,都要以为是蚊子。 倪末等久了,直接睁眼,他反应飞快:“睁眼了,犯规!不给你念了。” 说完,知道自己又被当成了傻子。 倪末再不理他,去书房继续看书,留他一人在沙发上发呆。 等下午继续补课,沈识寒发现自己不该对倪末抱有期待,虽然这份期待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总之倪末在学术上的无知,屡屡把他气到胸闷气短。 晚上去吃川菜,他这口气最后还是发在了倪末身上。 倒计时一开始,倪末已经尽力减慢速度,还是有些不适应,正吃进一口,手上筷子直接被抢走。 沈识寒哭笑不得,“不仅要教你学习,还要教你吃饭,就不能多嚼几下再咽下去?这口吃完了我再把筷子给你。” 倪末跟他要,他不给,她有些恼了,抬高声调:“我肯定多嚼。” “行,我看着你嚼好了就还你。” 倪末被他生生看着,忍着不发作,“我吃好了等你,不催你,你自己慢慢吃就好,不影响。” “怎么不影响了?我就不喜欢我吃饭的时候别人看着我。” “我不看。”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旁边乔伊疑惑地抬起头,很快又把脸埋进碗里。 倪末这一顿吃得比中午还要多,起身去结账,发现已经被人抢了先。 结账的人用一顿饭的功夫把气发出去,现在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先把乔伊送回家,再把倪末锁进了车。 他这房子是他小舅的,出小区就是C大西门。上次他送倪末回去,就是从这个门打的车。 不对,算不上送,他是为了第一时间确认薇诺安回复的消息。 这一回也不算,他太久没碰车,再不练练就要手生了。 倪末上车后给沈识寒转了一笔账,他点开看了眼,就听她解释:“你给我补课,不能再让你请吃饭。” 他不收,“我还以为你后悔找我补课了。” 她不解:“怎么会?” 沈识寒学得好不是没有原因,他条理清晰,理解力强,能把每一个问题钻透,讲授的时候也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 是她接受得慢,缺乏理解力。 她快速的反问让沈识寒飘了会儿,嘴上却还不高兴,“你从小到大遇到的老师,有比我凶的么?” 反正他是没有。 倪末却说:“很多。” 沈识寒专注路况,没法看她,“不用哄我。” 他不信,她也不想提,“你不收我就发给乔伊了。” 沈识寒笑,“那你干脆把气球的钱也结一下,要是免费送你,你是不是也不愿意收了?” 倪末一听愣住。 沈识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等到了红灯前才解释:“确实是道具,哄人的道具不行?” 又朝她示意:“左手伸出来。” 倪末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催,“快点,马上转灯了。” 等看清她那一只细瘦的手,确认手背没痕迹,才收回视线。 顿了顿才问:“疼么?” 他刚才纠正她吃饭,作势要用筷子打她,不想她一点不躲,正正好就打在她手背。 他力道不大,但筷子这种东西,作用比藤条还厉害。 “没事。”倪末手指摩挲侧边衣料,视线落向前方。 车内一时静得有些诡异。 等后排一只红气球忽然飘过来,倪末拉住绳子,才想明白沈识寒话里的漏洞。 他不小心打到她手,分明是在买气球之后。他说哄人,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沈识寒不说话,是在计划着怎么开口。从认识倪末以来,他就觉得她十分神秘,离婚两次,三十岁考研读文字学,不上班也很有钱…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