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下第一

    萧皓辰在沉思，记忆里的种种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那一日，自己去找父亲下棋，进去时，看到的却是父亲所摆的残局，那时的父亲似乎一门心思地钻入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他对演了了无数次的落子，但每一次刚刚下子后，便又马上被自己否定。直到那一声鸟鸣的出现，那声音就如天籁之光一样给了父亲启示，他明了了，然后布下了那惊心动魄地一子，那一步棋确实堪称惊心动魄这四个字，因为他是险中求胜，先舍后得地一招妙棋！

    对，就是这个了，险中求胜，先舍后得！

    就是这个！

    萧皓辰兴奋地大叫，这让祥物龙龟以为他是太过执迷以致疯癫了，他忽地拾起一子，落于边角！看到此子落下后，龙龟越发觉得对方疯了，它虽然不懂棋局，可也明白这根本是自杀性的一步，本来快要完全合上的黑子因为这一步提前闭合，棋盘上已经成了死局，白子再无去路。

    与龙龟的反应截然不同，在白子落下后，院长沉默了下来，眯缝的眼睛变作圆睁，精光四溢，本来该去收子的手掌也是迟迟没有动作。

    院长现在的这副表情无疑是不正常地，龙龟察觉了此点，心想道：难道这步棋真的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深意？是个妙招？不会啊，自己不懂围棋也看的出白棋完全被吃死了啊。

    许久，许久！

    院长忽的拍手道：“妙啊，这步棋堪称绝妙，没想到以你这般年纪，竟能下出这样的一步棋来！”

    龙龟摇晃着笨重的身躯，不解地道：“老头，你在说什么啊，白子明明被你吃了大半，何来秒之一说！”

    院长苦笑，“可能这样你会看的明白点！”他伸出手，将被自己吃掉的十几颗白子一一拿下棋盘，随着这些棋子的离去，原本胶着在一起的黑白双子变得泾渭分明起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而本来被围堵的白子也因此获得了活动的余地，这一片空间的出现，使得黑子的绞杀变得无力，使得白子重新迎来了生机。

    “一、二、三、四、五……十一！整整是十一颗白子地舍去，换来了棋局的崭新面貌，也换来了生的机会，小子，我不知道这是绝境之下的启迪还是深思熟虑后的了悟，总之，你这一步之精彩，连我都要佩服！”院长嘬茶，长笑出声。

    萧皓辰道：“那就让我们把它继续下完，棋盘上可还是你的优势！”

    “继续不继续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整局棋的光彩已经被这堪称神来之笔的一步所夺去，很好，很好！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喽。”院长抚须大笑，笑声似山似峦，浑厚无比，笑声过后，他拿起立在桌旁的藤木拐杖，蹒跚站起，“小子，随我来。”

    出于对长者的尊敬，在院长起身的一刻，萧皓辰便已经跟着起来了，他什么也没问，低着头，跟着对方进了屋子，龙龟身躯巨大，且移动起来不是很方便，所以，依然趴在院子里，享受渐衰的日光。

    屋子很大，很朴素，正对面的白墙上高悬着一张做工不凡的长弓，弓上无尘，想来经常擦拭，长弓的正下方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茶几，几个凳子，旁边有张扑着白床单的大床，木头的，没有席梦思一类的软垫子。

    进屋后，萧皓辰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张气势不凡的大弓上，随后，又看看屋内的摆设，最后，落在正前方的桌子上，他注意到，那上面极恭谨的陈列着一本古老的书籍，书皮是黑的，和在图书馆被封印的楼层所见到的那本书的外皮极为相像。

    “这是……”

    “看看就知道了。”

    “我可以看的吗？”

    “这部分是我精心挑选的，没关系的，看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

    “那好。”萧皓辰双手捧书，心中的兴奋难以抑制，身体竟有些颤抖起来，从旧人类为何毁灭，到古涟大帝的身世之谜，再到帝国建立之后的种种秘闻，萧皓辰对于自己置身的这个“庞然大物”的过去真是充满了好奇，此刻，听到院长将其中的一部分留给自己观看，实在受宠若惊，深深地兴奋之余，心里也保持了几分警惕。

    黑色的书皮被他翻开，露出被岁月侵蚀发黄的书页

    “新纪元五年，三月，帝都哗变，元氏率十万工人起义，围攻黑塔，四姓领帝都守军予以清剿，枪炮落处，普通工人毫无反抗之力，黑塔外血流成河，学院成为了困杀工人的修罗场，商店焚烧，街道被毁，军队未伤一毫，平民死伤无数，饿殍遍野，起义首领元颂及其一家老小近百人全数钉于黑塔高墙之上，示众三十日，每日由专门的cao行师傅持刀上塔，取内脏之一件，并在取出后，由强大的治疗师施术维持其生命特征，总共三十日，到最后一日时，肚腹全开，内脏尽空，血液尽干，方才痛苦死去。

    同年七月，锦城、叶城、西蜀八城同时起义，工人们吸取了帝都惨败的教训，先攻商户，取其家产充作后盾，方向城中守卫发起攻击，以此方法接连取得了几场胜利后，四姓再次帅帝师出动，他们以异能者为战场指挥，以最先进的火炮为尖端力量，杀人，屠城，所过之处，尽成焦炭，十城联军难迎其锋，接连败退，主帅被生擒，割头示众，以彰显贵族统治不容侵犯。此次战争共维持了三个月，十城联军死伤近百万，平民死伤无数，帝师损失不超过一个旅，实力之悬殊让人咂舌。

    新纪元十一年，叶城再度发大规模暴动，被当地的政府军强力镇压，元老会对其两度作乱的恶行深恶痛绝，在起义被镇压后，犹不罢休，命军队屠城，以数十万平民之血，警示后人不可再行作乱之事。

    新纪元十七年，四姓内斗，族内伤亡惨重，牵连更广，因为消息被压下，死者总数难以统计。

    新纪元二十四年，四姓再生内斗之举，慕容氏和南宫氏倾兵互伐，纳兰氏坐收渔利，猫婆婆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她心机狠辣、细腻，作势果断，权势倾天，纳兰家在她的领导下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家族，不过，因为四姓的争斗，帝都人口再次锐减，甚至不得不从外调民，以充劳役。

    新纪元二十八年，四姓内斗再起，纳兰氏被慕容氏和南宫氏联合讨伐，独孤氏作壁上观，纳兰败退，猫婆婆远走他乡。

    新纪元三十二年，商人林冢随猫婆婆来到帝都，一番游说，引动久居暗处的强大力量，几番较力后，沈氏并入帝国最高贵族之列，从此，四姓变为五姓。

    新纪元三十八年，帝国大将军波多利亚·空在叶城被屠二十余年后，再次引发变革的浪潮，却不想在中途被其徒弟海岚·星出卖，生死不祥。

    读到最后一句时，萧皓辰的声音不禁有些发抖，波多利亚·空和海岚·星，那不正是老疯子和院长之间的陈年往事……

    许是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院长坦然道：“最后那句确实是说的我和师傅之间的事情，那时我二十五岁，本来是随着他领军归来，要求五姓变革现有体制的，可因为我知道变革所带来的结局是什么，更知道那将要牺牲多少毫无关联的平民百姓，所以，便在得知了师傅的计划后，力劝他不要做出此等事情，可惜，他不听我的……”

    萧皓辰嘲讽道:“所以你就把习自他身上的本领，反过来对付他老人家，并把他封禁在幽深无人的白骨大殿几十载，险些成了疯子！你可真是他的好徒弟啊！”

    在萧皓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院长的眼睛里先是流露出几许杀气，接着杀气内敛，转而化成某种悲凉、无奈交杂的复杂感情，他叹息道：“你不懂的。”

    “不是不懂，是不能理解！你背叛恩师的时候到底保持着怎样的信念？是卖主求荣？是追求权势？还是怎的？”萧皓辰字字珠玑，全然不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当今天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