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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肠衣灌糯米的肠衣是猪大肠,也是一早从供销社买来的。

    把那肥肠用粗盐和地瓜粉浆洗干净,满满当当灌入糯米,然后上笼蒸。

    蒸好后,只闻得到糯米的清香和淡淡的rou香,丝毫没有大肠的腌臜味。

    咬一口,外面肠衣韧劲十足,里面的糯米却是带着一股滑润的软烂劲儿,一口下肚,心就化了。

    芝麻叶是芝麻苗上的嫩芽,用清凉凉的井水揉了,去除苦味。

    焯水后再用香油和盐巴一拌,好家伙,嫩得掉牙!

    苦竹豆腐则是这边的特色菜。

    苦竹是一种植物的果实。

    那是一种紫色的豆腐,色彩柔和,口感有些像魔芋,水水的,滑滑的,特别清爽。

    尤其刘竹那手艺,真不知道怎么夸,火候精准,调味大胆,又舍得放油,一顿饭吃得金玲如在云中。

    对,不是刘竹妈是刘竹。

    金玲想起这个还有点懵。

    那时候她正拿着筷子眯眼细细品味,忽见刘竹凑了过来。

    “金玲,好吃吧?这些菜可都是我做的,厉不厉害?”

    金玲差点被一口芋头噎到:“不是伯母做的吗?”

    刘竹妈却宠溺地看一眼刘竹:“是竹子做的。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以前求她学做菜,她嘴巴能撅到天上去,这几天却天天磨着我教她。”

    刘竹扬起笑脸:“我是要煮给金玲吃啊。我要把最好吃的都给她吃,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金玲:“……”

    就很rou麻。

    这顿饭把肖云岭一家也吃得满屋欢喜。

    毕竟这年头,能吃到这种东西,死都不亏了。

    吃完饭,金玲又求老人家把种蘑菇的技术教给她。

    但肖政哪里肯!

    肖政觉得,金玲那天帮云岭对付王兰香,已经闹得是人尽皆知。

    甚至有人在说她亲近堕落分子了,要去举报呢。

    得亏金玲是个孩子,不谙世事,又嘴甜娇嗔,碰到人说她,她只说云岭哥好看,想和云岭哥玩。

    这要是个大人,怕早就被请去大队里写检讨了。

    本以为拉下脸把她赶走就行,谁知自己那孙子倒是冲他发脾气,怪他把金玲气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

    今天更奇怪,以前那个顶喜欢来这里的刘慕梅也往这里跑了。

    刘慕梅嫌弃他们家成分不好,已经许久不来了。

    今儿个怎么的又来了?

    肖政纵横大半生,打鬼.子时候精明得很,却怎么也没看出,几个还没长成的孩子,这就已经拉起了早恋的序幕了。

    他不肯,金玲也不强求,只问肖云岭,明天跟不跟他们出去捡蘑菇。

    作为她偶像的孙子,肖云岭其实挺苦的,少爷的命,却过着草芥般的日子。

    他三岁时走着走着,突然捂着心口,怎么也不肯走了。

    当时正值他父亲失踪,家里一片动荡,就没带去医院看。

    又过了一年,他更加走不了路,两条腿也渐渐没用了。

    后来,他爷爷又被打进牛棚,到了这里,病情就越来越严重了。

    从小经历身体、心灵和家庭变故的三重打击,让这孩子敏感又孤僻。

    但金玲却对此事一直有疑问。

    金玲妈是京市三甲医院院长,小时候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总会去医院找mama。

    她妈没空理她,就让学生给她讲医学知识和实际案例,所以金玲对医学也懂一些。

    她记得肖云岭那位柔弱的mama曾说过,肖云岭可以走,只是不肯走。

    那天她也看到肖云岭站起来,虽然只有几秒钟。

    这就说明他的腿的解剖结构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走呢?

    所以金玲就想姐出去玩试探一下肖云岭到底能不能走,能走的话能走多少路。

    本以为肖云岭会拒绝,谁知他却同意了。

    “我去,你明天来接我吧。”

    金玲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笑了。

    这不是挺讨人喜欢的嘛!

    她却没注意到,肖云岭看着她的笑颜,一向没有血色的脸却涌上了一层绯红。

    第二天一早,金玲就把肖云岭给接上了。

    今天他们要去河边找柳树菇吃。

    其实这个季节基本没有柳树菇了,但她想试试。

    她实在是太想念蘑菇的味道了。

    她一向不压抑自己,除非她不想,否则就要吃到。

    当然,能这么潇洒,也是建立在大人不让你帮干活的基础上。

    巧了,金玲不像刘慕梅,金玲家的大人就舍不得让她干活。

    王红会要刘爱文帮着挑水、扫地之类的,却从不要金玲干活。

    也就是金玲自己看不过她太累,才偶尔会帮着淘淘米、摘摘菜之类的。

    就这,还被王红夸上了天呢。

    金玲走在肖云岭身侧,看他自己拄了一根棍子站了起来,双腿都还在打颤。

    金玲:“云岭哥哥,原来你也馋蘑菇啊,为了吃蘑菇你居然做到这份上。”

    肖云岭看了她一眼,不做声,只是咬了咬牙,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虽然走得晃晃悠悠,但居然也就这么跌跌撞撞地一路跟着她走了出来。

    此时村里人基本都上工去了,只有几个毛头孩子闹哄哄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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