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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 第80节

    脱口而出的否认让林大太太的眼睛骤然就亮起来。而床榻上偷听母子俩说话的安玲珑没克制住,手啪地一声打到了床柱上。

    突兀的声响引得对峙的母子俩看过去,安玲珑闭眼睛都来不及。

    “看吧,就是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模作样。”林大太太冷笑。

    安玲珑脸色控制不住地泛青,可这个时候她就是死也不能承认。刹那间,她的眼睛立即红了。摇曳的烛光下双目泛着泪光。一头乌黑的头发凌乱又柔顺地披下来,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得仿佛初雪。不得不说,安玲珑确实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眼波流转,豆大的泪珠就这样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砸到单薄的亵衣上,落下便是一片水痕。她哭得无声无息,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就是女子看了都心疼。

    “大舅母恨我我不怪你,”安玲珑一副自厌自弃的模样,“毕竟我如今这副模样。被人欺辱无处申冤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出身低微的庶女,哪有什么资格值得表哥同情的?”

    她这哀哀戚戚的姿态一作,林大太太的脸就绿了。

    “大表哥不计较玲珑几日前愤怒之下口不择言是大表哥明月入怀,豁达大度。我今夜厚着脸皮来求大表哥施以援手,也是路家欺人太甚。他路嘉怡醉酒做错事,却要我一个弱女子承担骂名。如今一走了之,只余下玲珑一人面对这满城风雨。是玲珑太过于天真,相信路嘉怡君子如玉,如今自作自受,怪不得谁。如何能奢求大表哥为玲珑分担?是玲珑太不自量力,打搅了。”

    说着,她踉跄地爬起来。脚下不稳,娇娇弱弱的就要往地上摔。

    “玲珑!”林子冲一惊,瞬间站起来。

    只是还没倒下便被林子冲眼疾手快地捞住。安玲珑绷住的眼泪仿佛一瞬间决堤,她顺势扑进了林子冲的怀里嚎啕大哭。

    林大太太见状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刚给她儿子说明白,这贱人又来是这一招!

    她毕竟不是路家大太太,任何场合都能沉得住气。林大太太这不肯吃亏的暴脾气,一看安玲珑这矫情的做派就火冒三丈。当下放下茶杯就冲上来就伸手去拉扯安玲珑。

    林子冲本来还在懊恼,可是对上安玲珑的眼泪就忍不住心软。拉扯之下,那股刚压下去的怜香惜玉又冒上来。还随着自己母亲盛气凌人的姿态而越发高涨。他死死护着怀里被林大太太扯得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纤细女子,怒了:“母亲,适可而止吧!玲珑已经够委屈了你还要她怎样!难道非得她死了你才觉得解气?”

    林大太太被他怒吼一声弄得有些懵,怔忪地看着他:“冲儿?”

    林子冲逃避地躲开她的视线,扶着安玲珑回床榻:“不管她如今是个什么名声,错的是路嘉怡不是吗?一个男子,若是当真心里没有起那等歹念,玲珑一个女子又能拿他如何?说到底还不是路嘉怡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敢做不敢认?娘又何苦为难一个小姑娘!”

    “我为难一个小姑娘?冲儿!”

    林子冲不想说话了,他扶着林大太太的胳膊将人强硬地扶出客房。

    林大太太拗不过他,疾步被他送出了院子。

    母子二人站在前院,林子冲死活不承认自己看错人:“安琳琅的死肯定有蹊跷,我必定会查到底。母亲若是心疼儿子,不若帮儿子去老太太那边求求情,说说话。”

    “安琳琅没死,儿子就不是罪人,你也不需要低人一等。”林子冲站在台阶上,“林家会恢复正常的。”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回了院子。

    林子冲身后的仆从歉意地看了看林大太太,犹豫地不敢关门。林大太太看着儿子的背影,不懂一个安玲珑怎么就将她的儿子迷成这样?

    虽然不明白,但林子冲的话她听进耳朵里了。安琳琅没死,他们大房才不会背负那么大的罪,冲儿才能堂堂正正的继续当他的林家嫡长孙。二来,这个安玲珑不能留了。原先还顾忌着她姓安,不敢对她怎么样。可她都要毁了她的儿子,那就不能怪她心狠!

    林大太太也不跟安玲珑虚与委蛇,去找老太太再三说明了安琳琅可能没死的事。眼看着林老太太神色松动,她张口就要将安玲珑打包送去路家。

    让她回京是不可能,但提前送去路家让路家看管,完全没问题。路嘉怡可比她儿子招蜂引蝶得多。路林两家是世交,对路大太太绵里藏针的性子,林大太太比谁都清楚。这些年经常来往,她也不是不知道路家的事儿。路嘉怡十七岁了还没有说亲,一是眼光高,谁也看不上。二是路大太太有打算,他家里几个青梅竹马的表亲盯着呢。

    路家内斗也严重,几房争来争去,闹腾得比林家还甚。路大太太有意让jiejie的女儿嫁过来亲上加亲,早几年就把人家姑娘接到身边来亲自教养。

    安玲珑不是有本事迷惑男子么?她倒要看看,送到路家大太太手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大太太说干就干,趁着林子冲有事出去,她带着人就冲过去将躲在林子冲院子里的安玲珑给揪出来。大张旗鼓地送去了路家。连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直言她在林家待不住,做梦都想早点嫁到路家去。她林家也不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干脆顺了她的意。毕竟也不是血亲。

    这话一放出去,且不说安玲珑已经破烂的名声雪上加霜,臭不可闻。金陵城的夫人姑娘们提到她都是鄙夷。就说安玲珑终于是踢到铁板,这些人一个个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

    金陵城的事情一闹就是好几个月,可给金陵城那些闲得发慌的贵妇人们好多笑话看。远在晋州武安县的安琳琅,终于在给邹无老头儿送了一个多月零嘴儿以后,得了他的准信,他终于要过来给玉哥儿拔毒。

    那日来了几日,号脉发现情况不错,他给磨了一个月药丸的分量,待几日便走了。这会一晃儿就是一个月过去,眨眼已经是八月底。

    这段时日,周攻玉严格按照邹无的医嘱锻炼身体,吃药稳固。如今身体状况已经跟一个普通书生差不离,偶然一次遇上下雨淋湿也不没有再发高热害病。毒虽然还没有拔除,但这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别说方家一家人都很高兴,周攻玉自己也rou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八月底后,天气渐渐就没那么炎热。这日清晨,安琳琅一大早还在煮羊奶,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了。

    说起来,自从方家开始喝羊奶,这个习惯就一直保持下来。

    老爷子年纪大了觉少,一大早起来就耗在后院。章家祖孙这一个多月来跟着安琳琅喝,章谨彦先不说,老爷子喝了几个月下来如今是一日不喝羊奶都觉得不习惯。几个人还坐在后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小家伙趴在安琳琅的腿边打瞌睡。

    安琳琅刚准备转身,前堂那边杜宇就兴冲冲地赶过来:“东家,邹大夫来了。”

    “人在哪儿?”安琳琅面上一喜,立即起身。

    “玉哥儿呢?可回来了?”

    这段时日,周攻玉不知在忙什么,出去的天数越来越多。有时候早上天没亮就不见人到傍晚才回来。今日也是赶巧,他抱着一团东西一大早出去,到现在还不知道回来没有?

    “回来了,但是早晨出去的太早,如今正在屋里补眠。”

    杜宇其实也是伺候过贵人的,但是就是莫名地怵周攻玉。似周攻玉在歇息这种时机,他是不大敢去打搅的,于是弯腰一把抱起歪歪栽栽又要睡着的小崽子,杜宇笑道:“东家,我已经将邹大夫安置到二楼的天字三号厢房,老大夫说来的匆忙,腹中饥饿……”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安琳琅给他做好吃的。

    安琳琅闻言忍不住一笑,虽然这老头儿脾气怪异了些,但医术好。对于这种有能力的人,怪脾气都是可以忍受的。正好灶台上还争着鲜rou大包子,蒸饺也有些。佐着白粥豆浆喝,正好:“你去将灶台上的包子蒸饺取一些送过去,我去唤玉哥儿起来。”

    杜宇先将小孩儿送去睡,安琳琅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被老爷子喊住了:“琳琅啊,老夫还没吃呢。”

    “你先别急着吃,”安琳琅一边走一边回话,“等个片刻羊奶也煮好了。孙成在一旁看着,你让孙成给你盛一碗,喝了羊奶再用早膳。”

    老爷子笑眯眯地应了,转眼看自家这眼高于顶的孙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背影看。他忍不住无声地嗤笑了一声,背着手走到石桌边坐下来。

    歇息了两息,抬眸见孙子还盯着人看,张口意味不明地嘀咕了一句:“琳琅这刀子嘴豆腐心的丫头,别看嘴上不饶人,性子倒是体贴得很。”

    章谨彦收回目光,对上自家祖父了然的目光,态度倒是坦然:“祖父也觉得好?”

    “我觉得好有什么用,你有那个本事么?”章家的荣耀已经够了,不需要世家贵女来锦上添花。老爷子其实不太在意子孙妻室的出身,只要求身家清白人品优良。琳琅的身份他没有特意去查,但这姑娘他可是亲眼看了小半年,自然是喜欢的。听到孙子的这话,老爷子没忍住学安琳琅白他一眼,“你有那个本事比得过二楼那个小子么?再说,先来后到,你也得讲规矩。”

    “祖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章谨彦虽说总是被老爷子骂迂腐,和和气气好似没脾气的模样。实则也不是那么好性子的人,“周攻玉在京城声名大噪,我章谨彦也不遑多让。不过是时隔两地,不曾比较过罢了。”

    “这可不是比较不比较的问题,”老爷子欣赏子孙的斗志,但也喜欢打击他们,“玉哥儿那性子看着冷淡不争,根本没那么好拿捏。你在荆州花团锦簇的世家温室里呆着,不曾见过外面的寒风酷暑。真要比较起来,指不定你就比不得玉哥儿这等料峭寒风中生长的这小子。”

    “那就走着瞧。”章谨彦笑眯眯的,面上一派温润如玉的姿态,眼里却难掩锋芒,“琳琅还没开窍呢。”

    他来得晚,却又不算特别晚。章谨彦的眼睛利得很,琳琅这小姑娘看着知世故明事理,其实还是个不同情爱的小姑娘。那周攻玉守了几个月也没把这小姑娘守开窍,那只能说时也运也。

    祖孙俩一个目光相接,孙成端了两碗羊奶啪嗒两声放到石桌上:“老爷子吃包子还是蒸饺?”

    突兀的打断,祖孙俩立即拉回了心神:“蒸饺吧。”

    章谨彦抬眸瞥了一眼这突然冲出来的少年,温润一笑:“包子。”

    孙成点点头,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安琳琅已经到了周攻玉的门边。他的屋子跟安琳琅的屋子并排,隔着一堵墙。安琳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许久,里面才响起含糊的一个声,仿佛还含着起床气:“谁?”

    “我,琳琅。”

    安琳琅听着声儿不对,倒是没想到周攻玉这厮居然还有起床气。

    须臾,周攻玉的声音清晰了一些:“进来吧。”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抬手推了一把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安琳琅跟周攻玉隔壁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睡觉不锁门。转念一想也是,玉哥儿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男的。他的屋子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谁也不会闯进去。

    这般想着,安琳琅轻手轻脚地踏进去,屋子里昏暗一片。

    窗户是关着的,屋子四周挂了厚厚的帷幔。因为这厮睡眠很差,稍微强一些的光线和大一点的动静都会让他不好安眠,他的屋子里挂了这些遮光。

    安琳琅进去的时候周攻玉人还在床榻上躺着。她刚一靠近,准备推他两下。手还没伸出去,人就被一只手给拽住,用力一扯,她糊里糊涂地就上了床榻。昏暗的帐子层层叠叠,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周攻玉身上独特的气息。安琳琅本来还没想起来害羞,结果底下的人一个翻身给她压住。

    安琳琅吓一跳,脸颊忍不住热起来,她叱骂道:“周攻玉!”

    “嗯,”他的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周攻玉缓缓俯下身,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落到她的眉心,“琳琅,等我身体好了,咱们就成亲吧。”

    第八十九章 我是不会给你工钱的,你死……

    成亲你说了算啊!安琳琅真的很想怼他。

    当初信誓旦旦表示这辈子不会娶妻的是他, 如今想成亲的人也是他。心里瞧瞧诽腹,安琳琅嘴上却没有说拒绝的话。说到底,玉哥儿这家伙就是托了长着一张迷惑人心脸的福, 哪怕她心中警惕, 日子久了, 也难免会在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中软化。

    哎!心里唾弃自己是个看脸的俗人, 安琳琅绷着脸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掀开:“成亲这事儿往后再说, 你快点起来。邹大夫已经来了,人估计在大堂那边等着呢!”

    话音刚落,仰面躺着的周攻玉搭在双眼上的手一滞, 缓缓拿下来,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玉哥儿的情绪向来是淡漠的, 他甚少大悲或大喜。但此时安琳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高兴。就在她也忍不住翘起嘴角之时,坐着的那个人猝不及防地扑过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清冽如松雪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安琳琅,好闻的安琳琅都有点懵:“琳琅,你是我命中的贵人!”

    安琳琅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冷笑:“……再贵的贵人你也快给我放开。”

    周攻玉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点到为止地松开,他低下头, 将脑袋埋在安琳琅的颈窝。丝滑的头发顺着他附身的动作滑下来, 冰冰凉。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下巴上,痒痒的。感觉到怀里的安琳琅挣扎的小动作,周攻玉忍不住笑起来。

    “抱一会儿,”他身子好以后这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如今抱着还为时过早,但身在外,也不必讲究那些虚礼,“琳琅,遇到你我十分感激。”

    安琳琅挣扎的小动作一滞, 须臾,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了。

    两人莫名其妙地在周攻玉的床榻上抱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说话。待到他终于抱够了松手,安琳琅才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爬下床。慌里慌张地收拾了头发,跟真的干了什么似的色厉内荏喝道:“你快点起来,别磨蹭!我先出去了。”

    周攻玉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笑了一声,清越的笑声是前所未有的清朗,清透犹如流水。

    安琳琅摸着发麻的耳廓加快了脚步从屋里出去。刚走到门口就撞上院子里喝茶的章谨彦。章公子自从第一日跟着他祖父行动,俨然将老爷子将食肆后院当自家庭院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此时面对安琳琅,微微勾起嘴角便是一个如沐春风的笑。

    安琳琅却没闲心与他寒暄,点点头,从走廊的一边出去。

    落后一步出来的周攻玉顺着衣裳,嘴角翘着开了门出来。自然也看到坐在石桌旁的章谨彦。两人一个对视,他嘴角的笑意便淡下来。

    “尚未成婚便如此态度轻慢,攻玉兄未免不厚道。”

    周攻玉抬起的脚一顿,扭头看向他:“哦?那不知章兄有何高见?”

    “琳琅是个好姑娘。”章谨彦放下杯盏站起身,一身月牙白广袖长袍映衬得他公子如玉。论皮相,两人不相上下。周攻玉是清冷疏离,一副高不可攀的金质玉相。章谨彦是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两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但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你家中庶务复杂,各方势力牵丝扳藤,人心诡谲,或许不该将琳琅给牵扯进去。”

    “此事与你无关。”周攻玉鸦羽似的眼睫垂下来遮掩了眼中的锋芒。

    “自然是有关。”章谨彦缓缓地走过来,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仿佛将他的眉眼也变得锋利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攻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章谨彦目送他的背影走远,翘起的嘴角缓缓地垂下来。

    大堂这边,邹老头儿这会儿已经吃了三笼蒸饺,一笼包子,一杯羊奶茶下去。摸着溜圆的肚子,撑得靠在桌子边沿上就哎呦哎呦地叫唤。安琳琅无语地看着这个医术了得的大夫,已经将刚才那点羞涩全抛在脑后。她就是不明白,现代医生一个个都养生得狠,怎么这老头儿吃起来就不知道饱?

    “有没有山楂水?”邹大夫实在是撑得难受,自己给自己扎了几针还是难受,艰难地扭头问安琳琅,“快给我煮一壶过来。”

    食肆里确实有山楂,晒干的山楂片。倒不是拿出去卖,而是安琳琅偶尔会饮食不振,特意备着给自己煮水喝的。此时看他实在难受,她只好回去给他煮。

    她刚转头,周攻玉正巧往这边过来。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周攻玉顺手将安琳琅落到鬓角没有整理上去的头发给别到耳后了。安琳琅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弄得一愣,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到邹无的面前。她眨了眨眼睛,她不是迟钝,自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周攻玉前后态度的巨大转变。

    玉哥儿这是……舍不得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