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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沈自横却不是要吻她,他只是近距离的看着她,看着她被波光滑过的眼,看着她眼里一丝一丝的害羞,一缕一缕的慌乱,然后,他微微一笑,气息就喷洒在简小从的嘴角,他问:“什么感觉?”

    简小从伸手想掰下他的手,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住负荷了,未料下一秒,沈自横的吻就到了,极其温柔的触碰,极其温柔的摩擦,微凉的触感,舒服得简小从闭上了眼睛。

    可是,刚闭上眼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放荡,于是她又突然睁眼,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沈自横的睫毛,沈自横紧贴着她的鼻子,他如此专注而轻柔的致力于以舌尖作画笔,描摹着她的唇形。

    他的手扣住了简小从后仰的脑袋,轻轻用力,简小从便再也无法逃脱了,只得配合着他,在这样喧闹得静谧的环境里,做一对相爱男女做的最寻常的事情。

    沈自横的嘴里清清凉凉的,很甘醇的味道,让简小从不自觉的沉醉,完全没有了思维,没有了想法,没有了那些纠结的现实,什么都没有……

    等她再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正横躺在沈自横的腿上,仰面对着他低下的脸,他正微笑的看着她,眼里泛着河水反射过来的波光,灼眼得很。

    “简小从,你看清了自己的心么?”沈自横问。

    简小从原本是要从沈自横怀里挣开的,听到他的问题,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你现在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么?”沈自横又道,仔细的捕捉着她面上眼里的每一分情绪。

    简小从垂眸沉默了。

    这就是沈自横和何忘川之间的区别,何忘川会告诉她,什么是什么,什么不是什么,他总会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替她扫平人生路上的磕磕绊绊,他总会温柔的提醒她“小从,那样不好”“小从,你这样不对”“小从,你应该这样”……

    沈自横却不会告诉她这些,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他的安静不会带给她无聊的感觉,相反,她总是特别自在特别舒服,他也从来不干涉她,他从来都平等的尊重着她,让她自己去感受那些苦辣酸甜,让她自己去思考自己的对错,尽管有几次,他那么激动的斥责她……

    简小从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爱上沈自横,没有具体的时间,没有具体的某个事件,她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自己交了出去。

    简小从最终从沈自横怀里退了出来,这时,她已经平静了很多,隐隐约约的觉得,她的某个重要决定,就这样做了。

    十点多的时候,沈自横按原路送简小从回去,她此时心情轻松了起来,起了玩的兴致,低头踩进青石板错成的格子里,为了不踩到线条,她一直小心翼翼,有时格子太小,她放不下一只脚,便歪歪扭扭的倒向沈自横,沈自横却不动,连手也不伸出来扶她。

    简小从气恼的说:“沈自横,你太冷血了!”

    她的表情很纠结,淡淡的眉毛凝结在一起,仿佛真的在生气,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家“良村农村信用社”,白色的灯箱洒出些微的光,泛在她脸上,那表情竟让沈自横有一种再也挪不开视线的吸引力,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突然就倾身吻了吻她的眉毛,然后迅速退开,又快步朝前走去。

    这样的心动,他总觉得,以后再不会给其他人了,因为,他的以后同属于她。

    简小从愣在当场,回神后受惊的四顾看了看,确定没有路人在盯着她之后,她才低着头跟上了沈自横的步子。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却又各自嘴角带着甜蜜的笑,走回了简小从的旅店。

    道了“再见”后,简小从转身离开,走了三步后,沈自横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我在这里等你,在良村。”想了想,沈自横又皱眉恶劣的补了一句:“不是无限期的,我只等你到七月底。”

    简小从明明是停下来听他说话的,她却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回头了,会朝他奔去,毫不迟疑;会抱着他,一直不放开;会在他胸口流眼泪,停不下来;会真的就这样和他,私奔去。

    所以,她只在他看得到的角度,背对着他,猛地点了点头,然后拔脚飞快离去。

    三九场

    回C城后,何忘川开始忙碌起来,简小从能见到他的时间并不多。她花了许多时间,一直试图和他好好聊聊,聊她的想法,聊他们可能并不幸福的未来,平平等等和和气气的,她不想这样拖下去了。

    只是,半个月过去之后,何忘川总是聪明的躲避她,她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与此同时,何忘川仍旧对她好,早上上班前,他会买好早餐,他会短信电话提醒她下雨天带伞,他虽然避着她,却仍旧对她好到无微不至。

    简小从的决心虽然还在,可是,已不如最初那么坚定了,加上这段时间沈自横为了不把她逼得太急,一直都没联系她,她想开口已经不再那么容易了。

    于是,她也躲,她避着他的好,她避着他的关心,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让她罪恶的机会。可是,她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她始终迈不出去那关键的一步。

    有时简小从会自嘲,自己还真像何忘川说的那样,是一个遇事就爱逃避的孩子,自私,自私的害怕自己受伤,所以,宁可就这样僵持着。

    只不过,老天从来不怜惜犯错的孩子,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爱把那些错误和伤痕血淋淋的揭在那些企图逃避的弱者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那些被掩盖的问题。他们无法预见未发生的事情,所以,连规避的准备都没办法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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